“餘知樂你真的要繼續?”一旁的甄釋問道。

    此時的餘知樂更想知道另一個問題:“甄釋,爲什麼我的記憶裏,母親和父親的臉都是嚴華和宋玉香的,卻不是我自己爸媽的?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讓彭郎君對你做了催眠,把你記憶中的父母妹妹都替換了一遍。”

    甄釋又問了一遍:“餘知樂,你真的要繼續嗎?”

    餘知樂看着熊熊燃燒的大火,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真正想要什麼,或許是家人團聚,哪怕是虛假的,他也甘之如飴,他就是這麼愚笨蠢鈍的人,喜歡自欺欺人,他用帶着哭腔的語氣對甄釋說道:“甄釋,你爲什麼要叫醒我呢?讓我繼續睡着不好嗎?”

    “讓你安眠,讓你在美好編織的美夢裏闔家團圓嗎?”

    就在這時,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面板,上面兩個選項,一個是繼續,一個是停止。

    餘知樂仰起臉,他已經感到呼吸困難了,大火的炙烤讓他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自言自語道:“如果,這是一場夢,我希望,永遠不要醒來——”說完,他按下了繼續鍵。

    好像有人突然關了燈,屋裏一片漆黑。

    “甄釋?”

    餘知樂呼喊着對方的名字卻無人迴應,他慌了,急急忙忙跑出來,四下摸索去尋找開關,摸了半天,終於在一個牆壁處發現了開關,打開燈,卻發現屋子裏的火不見了,甚至沒有一點燃燒的跡象。

    “怎麼回事?

    餘知樂跌跌撞撞的推開房門,往外走,這時一個年紀在十四歲左右的少女迎面走了過來,少女看到他咯咯笑了起來:“哥!你起來了?”

    哥?

    我是進入副本了?

    可是這個少女爲什麼這麼熟悉?

    他指了指自己:“我是誰?”

    少女笑彎了腰:“你睡糊塗啦!你是餘知樂啊!”

    餘知樂就跟魔怔了似的,一把抓住少女,問道:“你是路子男,還是西露米?”

    少女被他反常的舉動弄懵了,大聲喊道:“媽!媽!”

    “怎麼了?”一個相貌溫柔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看年紀也就不到四十歲。

    他對這個女人的熟悉感更加強烈了,那種莫名其妙的親切讓他心中開始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難道你是——”

    “哥他睡魘到了!”少女率先告狀,把他微弱的懷疑蓋了下去。

    “兒子,你怎麼了?”女人問道。

    難道我是進入到了過去的?也就是說眼前站着的媽媽和妹妹纔是我真正的家人,這纔是喬美嬌,她的樣貌與宋玉香完全不同,母親身上自帶一種溫柔祥和的氣質,這種氣質是宋玉香那種在酒吧當老闆娘的風塵女人學不來的。

    而他從未有過弟弟,只有妹妹,這個十四歲上下的女孩,相貌倒是和他曾經是刷過的一個副本女主很像,他記得那個女孩叫西露米。

    “現在是几几年?”

    “2021年啊!”

    2021年!那不就是十年前!

    母親和妹妹都好好的站在眼前,也就是說慘案還沒有發生!

    是啊!我可以阻止這一切!

    餘知樂如此想到。

    “爸呢?”現在餘知樂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帶着全家離開這間房子,走得遠遠的,最好是離開瓦里拉,回到中國,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都不會發生。

    喬美嬌納悶兒子的反常,問道:“你這孩子是怎麼了?要不媽帶你去附近的廟裏拜拜神,給你壓壓驚。”

    餘知樂突然想起之前回憶起的片段,有他和母親從寺廟回家的一些零散碎片,他不知道自己去廟裏跟命案到底有沒有直接關係,但是現在他得讓一切脫離原來的軌道。

    他斬釘截鐵的搖頭:“我不去!媽!我要回中國!我不想在這破地方呆着了!”

    喬美嬌很是喫驚:“一開始吵着要來的人是你,怎麼現在要走的人也是你?”

    就在這時,妹妹神祕一笑,她向餘知樂邁入一大步,悄聲問道:“是不是那個告白嚇到你了?”

    “什麼告白?”餘知樂不明所以。

    妹妹一陣壞笑:“嘿嘿,哥,你還是頭一次被告白吧?”

    什麼跟什麼啊!誰跟我告白啊!

    要是換做以前,他一定相當高興——誰啊!這麼識貨!但是現在他一門心思都在如何挽救家人性命上,根本無暇顧及其它。

    他拉起妹妹的手,鄭重其事的對母親說道:“媽,你讓爸帶上護照,我們全家馬上離開這裏!立即!馬上!”他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跟母親說話,全然忘了此時的他才十五歲,還是個毛沒長全的半大小子。

    喬美嬌當然不會聽他的話,拍拍兒子的肩頭道:“晚上咱們要去隔壁甄叔叔家作客,你收拾收拾,別胡鬧。”

    甄叔叔?是甄釋他爸嗎?

    他記得那個案發現場就是在甄釋的家裏!千萬不能讓全家去甄釋家,要想辦法阻止!

    餘知樂飛快的開動腦筋,卻越急越腦子空白。

    害羞個屁!”他一着急竟然把髒話甩出來了,母親和妹妹大喫一驚,她倆可是從未聽到過餘知樂說髒話的,而且他們家教很嚴,哪能允許兒女嘴巴不乾淨呢。

    “兒子,你怎麼跟妹妹說話呢?”母親訓斥道。

    “啊!抱歉!”餘知樂心裏着急,但是又不能和任何人說,他想到了父親:“我爸呢?”

    “他在後院侍弄花草呢。”

    他來到陽臺,看到正在給花草修剪枝葉的父親,父親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看面相是個不苟言笑的人。

    如果單從外貌看,嚴華與父親餘東倒有幾分相似的地方。

    “爸!”他也不知該怎麼開口,先是喚了一聲。

    餘東轉過身,看到了兒子,朝他招招手:“知樂,過來。”

    如果我告訴父親所有的一切,爸爸他會相信我嗎?

    餘知樂心中忐忑,現下沒了主意,腳步反而緩了。

    餘東把剪刀放入兒子的掌心中,拍了拍他:“來,你把這個樹枝剪掉。”

    餘知樂握着剪刀,看到那個被父親要求剪去的樹枝還長着嫩芽,並未枯死,他不明白父親剪去的理由:“爸,這樹枝不是長得好好的嗎?爲什麼要剪掉?”

    “它的確長得不錯,可是它並不是按照我的要求成長的啊!每一棵樹都應該有它自己的成長軌跡,如果長歪了,或者偏離了,就是錯的。”

    餘知樂看着那樹枝,心中升起莫名的悲傷:“可是,如果它在偏離的軌道上發揚光大了,不好嗎?”

    “兒子——”父親攬住了他的肩頭,“這世上沒有好不好,只有對和錯。”

    “是麼。”他愈發灰心,拿起剪刀,在那茂盛的枝葉上咔嚓一下,剪斷了。

    那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隨口說道:“爸,你還記得你的那本《你我的舊時光》嗎?”

    聽到書名,父親的臉色微妙的變了一下,他推推眼鏡:“問這個做什麼?”

    “爸你還記得結局是什麼嗎?”

    “你怎麼回事?爲什麼要問這個?”

    其實餘知樂問這個也沒什麼具體目的,只是他突然想起之前詢問嚴華,嚴華卻不記得小說結局,讓他心裏異樣,現在如果這個父親是真實的,的的確確是他的爸爸餘東,那麼肯定會知道這個結局。

    但是很明顯,父親誤解了他的意思,餘東眯眼開始打量兒子,警覺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餘知樂一頭霧水:“發現什麼?”

    餘東見兒子一臉疑惑,這個表情並不像作假,於是擺擺手:“沒什麼,你出去玩吧,別在這兒吵我了。”

    父親的反應很不對勁,餘知樂一下子就發現了端倪:“爸,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着我?”他有一種預感,這件事肯定跟命案有直接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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