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我們怎麼辦？”林鐵山看着賈亮，“十三王爺來平洲，很明顯是取代燕王，可是十三王爺畢竟年幼。”
後面的話林鐵山沒說，是因爲他顧忌黃庭之。
賈亮的絕對心腹只有林鐵山和渝鐵二人，這二人是賈亮一手帶起來的，黃庭之還差了不少。
“什麼怎麼辦？回平洲。”賈亮相信朱十三已經受到了自己的影響，已經對未來有了不確定的希望，而正是因爲相信這個，賈亮纔對朱十三離開金陵感到意外。
金陵纔是權力中心，離開金陵代表着離開了一個可能性。
黃庭之掙扎了一下，說道：“侯爺，當務之急不是金陵，而是平洲，金陵可以不穩，平洲必須掌控。
“眼看就要入冬，今年又是大寒，馮紫英他們不能在冬日展開進攻，這就給了女真喘息的機會，來年開春也許會有女真寇邊。”
黃庭之說的很可能發生，女真雖然大敗，一下子少了一半的精英戰力，這也會導致他們報復，雖然十幾萬的大軍不會派出來，誰知道會不會弄兩三萬人過來襲擾？
而這個時候，如果平洲出亂子，改變了以往統一指揮調度的格局，也許會對防備女真寇邊產生影響。
“更重要的是，”黃庭之又道：“馮紫英那邊需要物資補給，這個可萬萬斷不得的。”
袁大海帶去了一批彈藥，可是彈藥這個東西是消耗品，在草原上根本無法補充，只有靠平洲供應。
黃庭之擔心的是，位於平洲的火器工廠，這個纔是重中之重。
賈亮很意外，之前黃庭之還是忠心耿耿的，一心之中只有朱家，難不成那套說辭威力如此之大？
似乎察覺到了賈亮的意外，黃庭之解釋道：“侯爺不必疑慮，我想清楚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一切都以國家爲重。
“這次追擊雜碎，沿途一片狼藉，他們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說着黃庭之眼眶泛紅，渾身殺氣瀰漫。
賈亮明白了，黃庭之這是被刺激了，以前在寧州的時候，關外百姓稀少，他沒有見過這等慘事。
“那你說我們應該如何？”賈亮反問。
“掌控平洲，將邊軍全部收入囊中。”黃庭之斷然說道。
“呵呵，這可不是我一個侯爺該做的的。”賈亮笑了笑，“這是十三王爺做的事情，再說即使是我願意，邊軍將領也不會聽啊。”
黃庭之以一種“我不是傻子”的神情看着賈亮，並未說話。
賈亮笑了：“是，現如今邊軍勳貴家族是和我來往密切，可那只是生意上的事情，這代表不了什麼。”
林鐵山忽然低頭，聽到這話暗自發笑。
衆所周知，平洲勳貴都快貼着賈亮屁股了，這還不能代表什麼嗎？
黃庭之顯然也是知道的，微微怒道：“侯爺，我已經表明心跡了，你這番遮掩就沒有意思了。”
賈亮摸了摸鼻子說道：“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以前恨不得將臉上刻上‘我是四爺門徒’幾個字，雖然我勸過你以百姓爲重，但那時你並未表態啊。”
黃庭之看向林鐵山，林鐵山點頭，意思是你就是侯爺說的那樣。
“那要我怎辦？交給你一個投名狀？”黃庭之說道。
“別，不需要，我信你！”賈亮上前拍了拍黃庭之的肩膀，“相信我，我對當皇帝真的沒有一點興趣，我最大的願望是天下太平了，每日宅家陪老婆度日，我可和你不一樣，我老婆還沒過門呢。”
說起這事兒，賈亮不禁頭疼，丫的好不容易將陀滿勇收拾了，眼看有個空隙可以結婚了，可是文昌帝又掛了。
皇帝死了，民間如何且不去說他，朝中大臣是要守規矩的，也就是說賈亮這婚又結不成了。
想着在平洲的秦可卿，賈亮不知道怎麼面對了，如果再等三年，別說秦可卿是不是當下認爲的老姑娘，他賈亮都成了老小夥子。
“不行啊，再怎麼着也要把婚結了。”賈亮內心琢磨着。
經過一番算是敞開心扉的暢談，黃庭之算是納入賈亮心腹成員之中。
黃庭之建議，事不宜遲立即回平洲，如今王平等燕王心腹將領一直在等候，此番抓獲陀滿勇，正好可以藉機收攏這些人的心。
林鐵山更是建議，屆時殺了陀滿勇祭奠老燕王。
可是，賈亮想的還要極端。
平洲城。
城中一片素白，各家各戶都在給那個守護平洲幾十年的老王爺戴孝。
近年來無論是女真鬧得多麼厲害，平洲一直是穩如泰山。
平遼候府，秦可卿正在後院打掃一間屋子，這間屋子乃是賈亮在的時候所居住的，每日秦可卿都是親自打掃，沒有一日間斷過，也從不假手他人。
丫鬟福寶在一邊幫寸着，秦可卿邊做事邊說道：“你來我府中時日不短了，原本想等侯爺回來，做主給你許配一個好人家，但現在看來是不能夠了。”
也許是想到了自己的好事多磨，秦可卿不禁暗自神傷。
福寶臉孔一紅，隨即泫然欲泣道：“奶奶，福寶不嫁，福寶一輩子就在府裏侍候侯爺，侍候奶奶。”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府裏那些老人都改口喊秦可卿奶奶，坐實秦可卿侯府女主人的身份。
秦可卿看着跟了好幾年的丫鬟，內心嘆口氣：“你的心思我知道，看看侯爺的意思吧。”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只有心善的女子了，幾年的磨礪讓她成長許多，特別是跟着鳳姐兒這個人精一起，想不成長都難。
所以，府中幾個年紀大了的丫鬟，如晴雯啊，平兒啊，那些個心思都逃不過她的眼睛，知道這些人心中所想。
還有鳳姐兒，雖然鳳姐兒自覺過往，平時不顯山露水的，可是秦可卿還是看出來一些端倪。
“我也知道他好，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只是老天爺不答應怎麼辦？”
正想着亂糟糟的心思，門外忽然“噗嗤噗嗤”的響起密集的腳步聲。
晴雯從外間跑進來，長大了大丫頭跑的全身一顛一顛的，不顧春風，不顧形象，小口中大聲喊道：“奶奶，奶奶快出來，侯爺要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