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人路過,大老遠看見一夥穿得社會弔兒郎當的不良少年站在那,也都很有自知之明地繞開了,這年頭,沒人喜歡多管閒事。
再說人還不一定打呢。
大概就是附近的地痞流氓遇見落單的人,想敲詐一筆,況且這大中午的,光天化日,總不至於真對人做出什麼事兒來。
唐微微和夏川跟着他們往巷子裏走,到了很深的位置,街上的車鳴喇叭聲越來越小,周圍只剩下了他們。
鏈條哥終於停住腳步,身後的小弟也停下來,一齊轉過身。
看着走在最後面,神情漠然的少年,他沉着臉:“你還真敢跟進來,算你有膽。”
“過獎了。”夏川懶洋洋笑了笑,環顧了一下四周,點點頭,“找個安靜的地方敘舊,挺好。”
鏈條哥一向不喜歡他這副表情,好像對什麼都不在意,對誰都不放在眼裏似的,目空一切的囂張。
他冷笑道:“那我們就好好敘箇舊,你說從哪裏開始好呢?”
夏川雙手插在褲袋裏,看着對面目光不善的五個人,神情漫不經心,沒說話。
他回頭瞥了眼身後還拿着紙杯在喫關東煮的小姑娘,下巴擡了擡,示意她往邊上去一點兒。
唐微微聽話地找了個角落,提着裙襬蹲下來,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們。
注意到那五個非主流都盯着自己,她眨了眨眼:“看我幹什麼,你們繼續呀。”
小姑娘穿
着一條到膝蓋的連衣裙,露出的小腿白皙纖細,那張臉蛋更是好看,清純又漂亮。
鏈條哥不免多看了幾眼。
在注意到她和夏川身上穿的是同色系後,他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怎麼,打架還帶着小姑娘,不怕我們不小心弄傷你的小女朋友?”
話音剛落,夏川手從兜裏抽出來,嗖地一下就竄出去了,他速度太快,鏈條哥還沒反應過來,人影就到了自己面前。
肚子被狠狠地砸了一拳,他眼前發黑,只聽見耳邊傳來少年平淡的聲音:“你可以試試。”
夏川沒給他緩衝時間,伸手拽着他的衣領往上提,讓鏈條哥因爲疼痛而弓着的身子又直起來,擡起膝蓋,用力地再度頂上他的腹部。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等剩下四人反應過來時,鏈條哥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手捂着痙攣的胃痛苦低吟,時不時乾嘔兩下。
“才一年不見,就忘了我的脾氣?”夏川站在原地,垂着眼居高臨下看着他,脣邊是挑釁的笑意,眼神卻很冷,“這種感覺很熟悉吧。”
鏈條哥胃裏是翻涌的疼痛,心裏卻滿是懼意和被羞辱的憤怒。
那是初二的時候,他在原來學校犯了事兒,家裏找關係讓他轉了學,還留了一級,這才和夏川成爲了同學。
當時聽說這人是年級老大,他心裏挺不服氣。
鏈條哥以前在學校也是當大哥的,加上覺得自己年齡比他大,老大這個位置怎麼
說都該是他的,怎麼能輪到一個長得也沒多壯,不就好看點的小屁孩頭上。
於是某一次放學,他直接就把夏川給堵了。
他當初壓根沒把夏川放在眼裏,孤身一人去的,想給他點兒教訓,結果被夏川那淡漠的態度弄得不爽,覺得他在裝逼,罵了幾句難聽的。
然後夏川也不知道是哪片逆鱗被他觸着了,氣壓低下來,帶着滿身的戾氣,眼神冷到看一眼都讓人心裏打顫。
後來發生了什麼顯而易見,那幾乎是他那段時間每天夜裏的噩夢。
在醫院躺了一個月,他再回到學校看見夏川,回想起的都是當時少年衣角染着他的鮮血,目光冰冷的樣子。
他不敢再去惹他。
可就這麼被揍了一頓,一想到自己受的那些傷,他又覺得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終於等到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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鏈條哥手撐着地板,手背上有青筋暴起,他擡起頭,惡狠狠地蹬着身前的少年,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操.你媽的,你們他媽還不快上!”
當初他是一個人,這次他帶上四個人,雙拳難敵四手,他就不信夏川這次還能囂張得起來。
就算他真的牛逼到能一打五,他也已經發短信聯繫了人,到時候再來十幾二十個兄弟,看夏川怎麼辦。
鏈條哥往地上呸了聲,看着被四個
人圍住的少年,冷冷的笑了。
唐微微的關東煮已經喫完了,捧着紙杯“咕嚕嚕”喝了一口湯,又擡眼看了看目前的戰況。
敵方boss已經率先倒下,剩下的小兵蜂擁而上,其中一個紅毛主動發動了攻擊,被夏川一個轉身避開,擡手按住他的肩膀,順勢把他往另一個人身上推,順便往他後背踹了一腳。
那兩個人撞在一起,往後退了幾步。
夏川又朝一個戴着朋克風格耳釘的男生逼近,抓着他的手中扣在背後,擡腳踢向他的膝蓋,那人腿一軟,跌跌撞撞地跪了下去。
一時之間,他們竟是一點上風都沒取得。
杯子裏只剩下最後一點湯,唐微微打算把它喝完,紙杯邊緣碰到嘴脣,眼角的餘光掃見有人影朝自己靠近。
那個鏈條哥不知道什麼時候爬起來了,大概是想拿她威脅夏川。
唐微微剛纔在全心全意地在觀戰,沒能及時注意到他,來不及站起來,順勢往右側滾了一圈兒,杯子裏的湯汁灑了一些在裙襬上。
加上地上又髒,嫩黃色的裙子染上不少塵土,米色的針織外套也沾了灰。
怒氣積攢到99%,在即將爆發的邊緣。
又一道人影朝這邊靠近,速度快到臉她也躲閃不及,唐微微抿着脣,準備跟人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正面對決。
眼前一晃,少年經過她身邊時,帶起一陣風,裙襬微微動盪。
只一個眨眼的功夫,唐微微就看見夏川已經出現
在自己身前,伸手拎着鏈條哥的衣領,直接把人往牆上甩,肉體和牆壁發出沉重的碰撞聲。
後腦撞上牆,強烈的衝擊讓鏈條哥頭暈目眩,剛想說什麼,喉嚨一緊,那點兒髒話被硬生生掐了回去。
扼住他脖子的那隻手很漂亮,在巷子裏不算強烈的陽光下,皮膚還是呈現略帶透明感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