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葉大姑娘的名聲就不好,再加上這一條,可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車子裏又重新安靜。
蕭楚居高臨下的睨着葉傾然,她眼底的羞怯與惶恐,終於讓他開懷。
葉傾然避開他的逼視,紅着臉忿忿道,“蕭楚,你下去!”
“不叫王爺了?”蕭楚笑吟吟地又低了幾分,鼻尖與她的鼻尖相觸。
葉傾然整個人都被他罩在身下,呼吸間也全是他冷冽的雪松氣息。
他的頭髮絲絲縷縷自肩頭垂落,掃過她的脖頸,耳邊,莫名讓人燥熱,又心癢難耐。
“你,你不能這般,這般對我……”她咬着下脣,他赤裸的眼神避無可避。
“可我忍不住……”他附在她耳邊。
呼吸間的熱氣掃過葉傾然已經紅透的耳廓,她覺得耳朵都化了。
她想說些什麼,可腦中一片混沌,只有他的心貼着自己的心口嘭嘭亂跳着。沒等她開口,蕭楚便又猛地放開了她。
窘迫地靠回軟墊,甚至因爲太急,還咳了幾聲。
葉傾然也急急忙忙起身,一邊收拾被揉亂的衣領,一邊紅着臉瞟他。
“可是病了?”
蕭楚看着她擔憂的模樣,眼底又聚起笑意,索性又咳了兩聲,搖頭道,“無妨。”
無妨?那就是真病了?葉傾然也顧不得剛剛的旖旎,過去伏在他身側,去把了他的脈。
也藉着把脈,平復自己的內心,因爲在摸到他手臂的一刻,她發現自己的心跳與他的脈息一樣,亂成一鍋粥。
“王爺熱氣上升,內火旺盛。我開兩個消暑去燥的方子給你。”她氣呼呼道。
隨即便要收回手,可手腕卻被他快一步反手握住。
這次他沒敢再靠那麼近,只是剋制地握住她的手。
“阿然,我也可以爲了你選擇一條平順之路,可我不能。列國紛爭,晉滅夏,西疆,北齊,南梁,三家分晉,犬戎與無數部落在西北征戰不休,多少良田變焦土,多少百姓化枯骨,史書上只一句朝代更迭,卻不寫背後的屍山血海。”
他眸如墨染,沉痛隱在深遂的眼底,“我要終結這亂世。”
葉傾然盯着他的眼睛,這是他第一次與自己說起。但只看他的眼神她就懂了。
世人說他冷血噬殺,父親說他胸有大志。她明白,那些都是他。
終結亂世,便只有一途,以戰止戰,統一天下。
她握緊了他的手,比他握得還要緊。
“我陪你。”
輕飄飄三個字,輕描淡寫。卻讓他的心跳得又穩又重。
“嗯。”他輕輕拉她入懷。
一切都已足夠。
說話間,馬車已經駛出城,到了蕭楚在城郊的一處別苑。
夏日的暑氣在進入那處清幽別苑時便消散了不少。
蕭楚下了馬車,回身向葉傾然伸手,她也大大方方地扶着他的胳膊下了馬車,隨他一起進了別苑。
青城謠言四起,他的本意是拉她避開那個是非之地,又可來此處避暑,何樂不爲。
葉傾然安頓好後,便跟青鋒在別苑四下閒逛。
別苑背靠着青山,一股清溪自山上流淌而下,流入苑中,九轉八彎,在苑中形成一處小潭。
溪上架起數座紅漆木橋,即添了景緻,又別有趣味。
那小潭更是清幽,散發着涼意,潭面上飄着幾朵蓮花,還未開放,在午後的陽光下像慵懶的美人。
荷葉下有紅色、金色,各色的鯉魚遊動。
葉傾然讓侍女取來些魚食,便坐在潭邊脫了鞋襪,將腳探入潭中,浸涼透心。
她丟了魚食去餵魚,幾尾鯉魚便在她腳邊游來游去。
這情景真是愜意,她慫恿青鋒也來試試,青鋒抱着劍立在潭邊表示拒絕。
只可惜這樣的閒適並沒能享受多久,不遠處就傳來一道討厭的聲音。
“鎮國郡主也來避暑?”
循聲望去,宋憐兒站在不遠處的紅漆木橋上,一身雪白輕紗在微風中搖曳,滿臉驚喜像是遊園遇上故人。
葉傾然卻只覺掃興,正準備擦擦腳離開,就見宋雲也來到橋上遠遠看着她。
她覺得不妥,乾脆腳也不擦了,直接光腳踩上草地,將裙襬放下,遮住玉足。
“失陪。”
宋雲目光隱晦,盯着她裙下,剛剛她的玉足驚鴻一瞥。讓他想到一些似是很久遠,幾乎久遠到前世的片段。
那是一場夢,一場美麗的夢。
他做了大夏皇帝,而葉傾然是他的寵妃。她在他身下承歡,對他千依百順,他曾經握着她的玉足。
可眼前的女人,卻對他不屑一顧,連個眼神都吝於給他。
他如今身子已殘,可他不甘心,那白花花的玉足,本來是屬於他的。
他不能放棄,不管經受什麼,他都要成爲那個九五至尊,到時候他可以把那雙玉足砍下來,好好收藏。
他會好好疼愛她,如前世一般。
“皇叔,還在看什麼,早走遠了。”宋憐兒嫌棄地喚醒一臉癡像的宋雲。
“走吧,我們去見蕭楚。”她轉身,“西疆老皇帝有旨,讓本公主來楚王的避暑別苑,好好與楚王陪養感情。”
她得意地邊走邊說,那神情哪裏還像個懵懂少女,完全一臉算計。
蕭楚正在書房處理屬下送來的公事,就接到了宮裏的旨意。
才知道父皇讓宋雲帶着後夏公主來了。
他這位好父皇,不但清楚地知道他的動向,還立即抓住機會,想把後夏公主塞給他。
他已經很明確的拒絕了,他卻還是不死心。
後夏送公主前來並未言明與哪位王爺和親,可父皇卻一心想利用這樁聯姻挑拔他與葉傾然的關係。
若他娶了後夏公主,他與葉家的婚約自然就要不作數了。
而且他也不擔心他會與後夏有什麼私下往來,因爲西南一戰,後夏對他可是頗多忌憚。
蕭楚將旨意放在一邊,揚眸便見宋雲與宋憐兒已進了院,屬下進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