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她不是愛哭的人。
也許這就是雛鳥情節,他是她到這個時代後第一個精心照顧她的人。
蕭策接過婢女手裏的藥碗,坐在她牀邊,“喝了藥,病就好了。”
謝淮冬點點頭,又聽蕭策吩咐婢女,“去取蜜餞。”
婢女去了,他才小口小口喂謝淮冬喝藥,藥喝完,婢女也取了蜜餞回來,他撿了一顆梅子送入她口中。
謝淮冬喫着梅子,嘴裏還是苦。
“大叔,我今天不練字了。”
“好。”
她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要知道平日,他只要有空就捉着她到書房寫字畫畫看書。她有種錯覺,他要把自己培養成狀元。
“我會護着你。”蕭策突然說了一句,讓謝淮冬一愣。
“她們進太子府都是各有目的,你也要護好自己。”他繼續道,謝淮冬怔怔地點點頭。
他什麼都知道,卻還是說要護着她,這是不是代表她跟那些女人不一樣?
“大叔,如果我走了,你會有一點難過嗎?”謝淮冬擡起頭,直勾勾望進他眼裏。
蕭策看着她,很想告訴她,他會,但猶豫半晌,還是沒有說話,只笑着拍拍她的發頂。
謝淮冬眼中希翼的光漸漸熄滅。他應該只是覺得棘手吧,畢竟她這個一所是處的女子佔着太子妃這個位置。
“我頭疼,想睡覺。”她像只鴕鳥一樣縮回被子裏,轉過身去,將頭埋起來,悶悶地說了一句。
蕭策看着她縮成小小一團,伸手想拍拍她,手卻停在半空又緩緩收了回來。
他在她牀邊坐了一會兒,靜靜起身離開了。
聽到他離開,謝淮冬才慢慢轉過身來。
葉傾然聽說她病了的消息,跑來看她,她根本睡不着,只是病懨懨地躺在牀上,見葉傾然來了臉上纔有了些光彩。
“哭過了?”葉傾然一看見她就問。
謝淮冬連忙搖頭,“有什麼好哭的,就是生個小病。”
葉傾然看破不說破,直接拿了她的手腕給她把脈,“脈息還行。就是着涼了,太醫的藥挺好的,你就繼續喫吧。”
“你說我能離開東宮嗎?”
謝淮冬打不起精神,悠悠地說着,“我原就要走,不過後來日子太安逸,就給忘了。今天這事又讓我清醒了。我佔着這個位置,必定是人家的眼中釘,與其被整死,不如早點逃走。”
她倒通透,葉傾然笑了笑,“能,但是有難度。畢竟是太子妃。”
“誰會在乎?”
“就算沒人在乎,一個太子妃也不能憑空消失。”
“有沒有什麼假死藥?”謝淮冬想起自己看過的小說。
葉傾然搖搖頭,“不用那麼麻煩,你下定主意,找個機會出東宮,再找些人假扮匪徒劫了你。皇家爲顏面,自然就會給你安排假死了。”
“你能幫我嗎?我想去見我同鄉。”
“同鄉?”
“就是你說的那個跟我一樣從異世穿來的人。”謝淮冬提示道,“興許他有辦法回我們原來的世界呢。”
謝淮冬點點頭。好像懂了又像沒懂。
葉傾然探了口氣,她可真不適合後宅的爭鬥啊。
幾日後,葉傾然回到葉家,她跟蕭楚的婚訊已經傳得整個青城皆知了。
範老夫人與顧氏都已經開始着手準備,整個府裏都歡天喜地的。而葉傾然一回府就被她們關在了院子裏。
生怕她在婚事前再出去閒逛,逛出什麼亂子來。
其實她也沒時間閒逛,爲了出嫁,什麼帕子,嫁衣全要親手繡起來。這可是個非常大的工程,葉傾然看着那一堆堆的繡布,頭都有些暈。
又想起蕭楚還跟她預訂上了一堆東西,她就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出不了院子了。
而葉府之外,外面的傳言就沒那麼喜慶了。之前楚王大破敵軍的英勇這會全被流言取代了。
什麼一個殺神,一個女閻王,兩個人才是絕配。甚至一些世家小姐都在傳,只有葉傾然這樣的煞星才能鎮得住蕭楚身上的殺氣。
而她這邊忙着繡活沒空理會這些,倒是葉明堂登門,讓她有些意外。
自從恭王被囚後,二房就安靜地像是從青城消失了一樣。因着恭王的連累,二叔和堂兄在兵部的差事全丟了。
如今都賦閒在家喫老本,聽母親說倒是二嬸上門了幾次求老祖母,想回來,都被祖母拒絕了。二叔與堂兄倒是一直沒臉登門。
畢竟當初是他們執意要分家,老祖母被氣得病了一場。可這次葉明堂來了。
葉傾然一進祖母院子,就看到堂兄一臉焦急地跪在地上,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祖母,我沒臉來求祖母寬恕,只是如今馨兒在恭王府命懸一線,我實在沒有辦法,想求大妹妹去給馨兒醫治。雖說她是咎由自取,可她再不對,也是我妹妹……”
葉明堂說着紅了眼眶,又跪着轉向剛進來的葉傾然道,“大妹妹,我知道我們一家不爭氣,知道馨兒做得不對,可是,我還是厚着臉皮求你……”
葉傾然連忙扶起葉明堂,“二哥,你怎麼能拜我。”
其實葉傾然知道葉沐馨雖然不爭氣,卻不是十惡不赫之人,如果父親在,也一定會讓她去救。
次日,葉傾然便跟着葉明堂去了恭王府,不管恭王府中下人如何阻攔,她還是闖了進去。葉沐馨的侍女青紋早就偷偷守在內門,見她們進來忙引着她們去了偏院。
等葉傾然和葉明堂看到奄奄一息的葉沐馨時,怒火陡起。葉沐馨已經被打得不成人樣,新傷舊傷疊加,人也瘦成一把骨頭。
若不是青紋好不容易送了信出去,恐怕人已經死了。
“二哥,她傷得太重,得帶回去醫治,不能再留在這裏了。”葉傾然給她把了脈,一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