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未喫完,就有太監來回話,說是香美人病了,要請蕭歷過去看看。
蕭歷像是得了臺階,匆匆便去了。
他走了,餘下三人倒都綻放了真心的笑容。
葉傾然許久未見湘妃,覺得她氣色不佳,餐後便給她把了脈,無甚大病,只是鬱結於心。
想來那位香貴人就是之前蕭楚告訴她的,由蕭奕送入宮中,與湘妃年輕時頗爲相似的女子。
聽說如今她名號居所穿着樣樣皆比照年輕時的湘妃娘娘,這擺明了是噁心人。湘妃不可能不鬧心。
葉傾然只覺得無耐,又心疼湘妃。
初見湘妃時,皇帝對她的關照與愛護讓她覺得帝王也有真心,覺得湘妃娘娘能得帝王偏愛,很是幸運。可如今,她不這樣覺得了。
都說色衰而愛弛,可湘妃明明風韻猶在,帝王的心卻早已經沒了。
與寵愛一個替身,卻將本主拋之腦後,是買櫝還珠,不識貨,還是從一開始他愛上的就是年輕的皮囊?
看着葉傾然同情的眼神,湘妃倒笑了,“你這是同情我?”
葉傾然搖頭。
“香美人的存在,不過是時時刻刻提醒我要清醒。帝王之愛到底是虛幻不可依靠的。讓我更堅定自己的本心罷了。至於氣結,不過是氣那女子處處效仿於我,至於嫉妒那是半分也沒有。”
湘妃這番話倒是把葉傾然逗笑了,還好從一開始湘妃就是人間清醒,並沒完全交付自己的真心。
“今日這頓飯,除了要顯示天家父子的親情,還有其它含義,楚兒你也清楚。但母妃只對你說一句,萬事以自己爲重,萬不可因爲憂心我,影響你的大計。”
蕭楚默默點頭,他確實明白,父皇這是在告訴他,不管是葉傾然還是母妃,都是他手中的人質。讓他就算掌了兵,離開大都,也不能心生妄念。
“連累母妃。”
“放心,你父皇不會對我如何。他寵幸香貴人,也是在警告我,既然要費心警告,就不會對我不利。”
湘妃說着又看了看葉傾然,“只是委曲郡主要與家人分離。”
“他爲天下,爲百姓,我便只爲他一人,沒什麼委曲。”
葉傾然說得如此直白,倒讓湘妃娘娘掩脣而笑,看她的眼神全是讚許。
蕭楚輕輕清了清嗓子,竟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蕭楚與湘妃母子各自要對方保重後,蕭楚與葉傾然便出宮去了,路上,蕭楚再三叮囑葉傾然要小心宋雲與蕭奕。
“之前老三要去督鐵,我本意是暗中往慶州探查,如今也只能先去祁山。我還是會留人手給你,必要時不必有太多顧慮,儘管放開手腳。”
葉傾然被逗笑了,“王爺這是覺得我名聲還不夠壞,還要我怎麼放開手腳?難不成帶着惡犬鞭子,誰說我,我便打誰?”
“有何不可!?”蕭楚挑眉。
“好,那我便跋扈給青城的人瞧瞧。”葉傾然掩脣,“慶州可讓詭門去查,你不必分心。”
葉傾然搖搖頭,玩笑道,“說得好像我迫不及待要嫁你一樣。”
蕭楚眸底柔情涌動,將她拉入懷裏,“是我忍不了了。”他聲音似是哽在喉中,似壓着千般不捨與繾綣。
葉傾然這次沒有掙扎,乖乖貼着他的胸口不說話,只是緊緊摟着他的腰。
這樣乖順的葉傾然讓蕭楚滿心的心疼與柔情都要溢出來了,垂眸輕輕吻在她發頂,“對不起……”
葉傾然胸口滿得難受,即心疼他,又是擔憂,又氣惱自己只能留在青城,卻幫不上他。貼着他半晌,紛亂的心才終於平復。
“軍情緊急,估計你很快就要出發,我回去備好藥材送去軍營。等到了祁山,缺什麼你讓人送信給我。”
“盡力而爲。不可爲了我,犯險求速勝!要信我有自保之力。”
“若受傷要告訴我,不可隱瞞!”
蕭楚垂眸看着她,抿着脣點頭,還表現得聽話些,可聽她喋喋不休,最終還是捧着她的臉,認真道,“放心,我會小心,會平安,會守護百姓與國土,更會按約來娶你。”
葉傾然紅着臉默默點了頭,他的承諾真實在。
“送你回去,我會連夜去大營交接赤甲衛。估計明天連夜出發,可能抽不出時間見你。”蕭楚不捨得鬆開葉傾然的腰。
“明白。”
葉傾然揚臉,主動貼上了他的脣,打斷了他的話。
蕭楚呆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主動吻了自己。
眼看她要抽身,他一把將她拉向自己,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反客爲主,狠狠吻住她溫熱的脣瓣。
他吻得有些兇狠,似是想把未來數日的分離與不捨一次連本帶利都吻盡,似是要吞掉她所有的溫柔,可一個吻又如何承載他洶涌的思念。
還沒離開,便已經開始的思念。
葉傾然明白他在想什麼,沒有再閃躲。而是勇敢的迴應着他。
這一吻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早已經停在葉府門前多時,清輝實在覺得不合適,才悄悄敲敲馬車。
“王爺,大營那邊派人過來了。”
蕭楚抵着葉傾然的額頭,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等着我。”
“嗯。”葉傾然覺得自己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他身上離開,然後紅着臉,將他扶正。給他正正了衣襟,又拉平剛剛弄皺的衣衫,掀簾下了馬車。
蕭楚也下了馬車,兩人兩兩相望。
葉傾然鄭重拱手行禮,“盼王爺早日凱旋!”
蕭楚恭敬回禮,她才幹脆利落的轉身大步回府,沒再回頭。
他掩去溫情與不捨,目光重新變得銳利如鋒,接過清輝遞來的馬繮,翻身上馬。
“去大營!”
葉傾然站在府門內,聽着馬蹄聲,遠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長街盡頭,才輕輕拭去眼角的溼意。
這件事前世未曾發生,她不知結果如何,但她知道蕭楚會守好國土,守好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