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大概是因爲燒得頭暈,他雙手撐着額頭,肘部支在膝蓋上,再度閉上了眼睛,就像風中的殘葉一般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

    心事被看穿,她索性直接道:

    “我以爲你燒得昏天黑地,應該起不了身,不能自己喝藥。”

    他沒有再趴下去,而是維持着這個姿勢,淡道:

    “不想讓你爲難。”

    不想讓她爲難?

    就在她還在揣摩這句話的意思時,他又虛弱道:

    “你不負所托,可以走了。”

    直到這時,她才明白所謂的不想讓她爲難是什麼意思。

    因爲和坦去求她,她不得已纔過來照顧他。

    他知道,她定是不願意的。

    爲了不讓她勉強,所以無論他的頭有多暈、身體有多無力,他還是強迫自己坐了起來。

    自己喝藥,自己療傷,不想讓她因爲受人之託,不得不勉強自己照顧他而爲難。

    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兒,有點酸,有點苦。

    像昨晚一樣,他又下了逐客令。

    可是因爲藥引之事,卻不得不讓她介懷。

    她坐在牀邊沒有動,半晌才道:

    “你這算是爲我着想嗎?”

    “爲你着想......”

    他有氣無力地重複着。

    無聲地勾了勾脣角,像是在自嘲:

    “你是不是又想告訴我,因爲是我,所以連爲你着想的資格都沒有?”

    因爲是他......

    這四個字,不正是昨晚她對他說過的話嗎?

    她不僅說了這些,還說了許多刺耳的話。

    原來他如此介意。

    她應該馬上就走的,既然爲他處理了傷口,他也喝了藥,她就應該離開的。

    可是藥引之事卻像鬼魅一樣在她的腦子裏徘徊,她不想問、不該問的。

    然而鬼使神差的,她竟然衝口而出問道:

    “你讓和坦去找藥引?”

    他驀然睜開了眼睛,即使在病中,也難掩眸中的犀利:

    “誰告訴你的?”

    “找到之後要做什麼?代替我嗎?”

    她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追問。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這樣問了出來,明明已經想好了不去管它的。

    可是她竟然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甚至因爲他即將告訴她的答案而緊張。

    可是良久,玄蒼都沒有回答她。

    她暗暗握緊了拳頭:

    “爲什麼不說話?”

    玄蒼雙手撐着額頭,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向她,目光是渙散還是迷?離,她分不清。

    片刻後,只聽他暗啞着嗓音沉沉地道:

    “我有資格說嗎?”

    她好像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怨懟,就因爲昨晚她的一句話,他一直在生她的氣嗎?

    可是他又記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傷人的話?

    大家半斤八兩,他憑什麼小肚雞腸、斤斤計較?

    “算我自作多情......啊......”

    她起身就想走,手腕卻被他猛地拉住,用力一扯。

    身體失去平衡,她猝不及防地跌進了牀榻裏。

    天旋地轉之後,玄蒼的臉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懸在了她的頭頂上。

    他的雙手扣着她的雙手,讓她根本動彈不得。

    他的眼中又出現了捕獵者的氣息,危險而執着,讓她心頭一顫。

    她掙了掙,質問道:

    “你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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