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埋劍花間 >第8章 第8章:名劍
    情況危急,她不能傷害他,當機立斷出了個反手劍刺向阿鼻獄王。

    對方也未曾想到,她反應這樣快,不及剎那時間就能趨利避害反傷自己。

    刺啦——

    劍刃劃在阿鼻獄王肩上衣服,幾塊破碎白布在雪風中打了個卷飄落,一滴鮮血滾落融入雪中。

    雲綠落地握住原白川有些發抖的手,兩人卻是恐懼看向對方肩膀處。

    那一道寸長血口子,居然就在兩人眼前,以肉眼可見速度恢復如初,若非皮膚上還沾得有一丁點猩紅,那一劍傷,幾乎是眼花。

    “意外嗎?”阿鼻獄王轉過身來,面帶淡笑看向震驚兩人。

    雲綠雙脣緊抿,片刻後才說,“我之前,偶然聽三途獄王說過,三途宮中絕學,其中就有一種叫不傷神功。”

    阿鼻獄王輕嘆,“果然啊,男人的嘴也未必靠得住。”說完他精光閃閃的雙目看過來,“不傷神功並非不死,一樣會死,所以,你二人不進行最後一搏嗎?”

    雲綠死死抓住原白川手腕,心下已經做下決斷。

    手臂處傳來的用力讓他彷彿明白了什麼,輕輕道:“不必,大不了一起埋骨雪山。”

    雲綠驚詫看他,在自己看在,天下間最美好的事就是活着,可他爲什麼……

    阿鼻獄王輕笑,擡起右手理了理留髮,“真是令人動容的感情啊,赦惡使者,你原本是火途左法王紅蓮業火手下十八名阿傍羅剎之一,可誰曾想,你們兩人竟狼狽爲奸,紅蓮業火,你勾結外敵,赦惡使者,你居然是京城六扇門中人前來臥底,嗯,我倒真是好奇,你們兩人是怎麼混到一起的?”

    原白川握劍右手用力,導致手筋斷處又滾出血滴,“何必問這麼多,你今天來,不就是來殺我們嗎?”

    “嗯,你說的很對。”阿鼻獄王目光比這白雪還要冷,“那好吧,一個是受先父愛惜的人才,一個是火途左法王,那,我便賜你們二人共同埋骨雪山,這是我對你們最後的恩賜。”

    話音甫落,漫天飛雪經不住他殺氣纏繞亂卷,厲掌已到眼前。

    雲綠急忙往前一步擋在原白川面前,握緊手中長劍。

    咣——

    一道劍氣衝來,打斷阿鼻獄王殺人,隨之,又是十數道劍氣如流星墜落,逼迫的阿鼻獄王連連後退數步,擡手一拳打碎衝來的劍氣。

    再狂的風也不敢在此刻張狂,強大的劍氣與真氣相撞,風雪飄散開來,只見百丈外徐聽賦緩緩行來,如同庭院賞梅散步。

    但一眨眼,他就到了十丈外,淺笑的溫暖足夠將飄霙融去,欠身行禮,“這位便是三途宮少宮主嗎?在下今日真的是三生有幸。”

    阿鼻獄王雙手背後,目光帶着疑惑,片刻後肯定說,“雪覆山川徐聽賦。”

    “區區賤名,能入少宮主耳,在下榮幸。”

    阿鼻獄王靜靜看他,“方纔劍氣不過是百丈外發出,卻仍有如此威力,天下第一劍名不虛傳,今日,我清理門戶,殺兩個叛徒,你與我三途宮並無牽連,不必多管閒事。”

    徐聽賦輕笑,“咦——那少宮主來晚了,若是幾日前來,在下的確不會多管閒事,只是而今,這二位已是在下朋友,如今兩人生死攸關之際,在下豈能袖手旁觀?”

    阿鼻獄王雙目銳利看他,“你要保下這兩人?”

    “有何不可?”徐聽賦雙手一攤背在身後。

    “可以。”阿鼻獄王點頭,擡起右手伸出食指,“一招一人,你只要能接我兩招,今日,我放他二人性命。”

    徐聽賦將背在身後的右手放到前,“那請少宮主指教。”

    阿鼻獄王見他氣定神閒,眸中浮上讚許之色,“二十年前,你便已是天下第一劍,更遑論而今?但,我仍非常想要一探,天下第一劍該是何等模樣?”

    話音甫落,他右手揚起,手掌心向上,突然握拳!

    地面傳來無數驚爆,深達百尺的積雪從地面濺起,一路襲向徐聽賦。

    雲綠兩人心中擔憂,目光不安看過去,卻見徐聽賦並無懼色,右手劍指往下一壓,“雪落無痕。”

    地面驚爆聲驟停,承受不住那磅礴劍氣紛紛墜落。

    阿鼻獄王收手背在身後,就聽徐聽賦說,“少宮主,可還要再使一招?”

    “不必。”阿鼻獄王道:“你贏不了我,我亦殺不了你,一招足夠,兩招多餘。”

    徐聽賦輕笑,“在下無贏少宮主之心,無殺少宮主之意,少宮主又如何能贏在下?能殺在下?明智。”

    “哼哼。”阿鼻獄王輕笑聲很愉悅,可見雖被打斷清理門戶,但他心情仍是極其不錯的,“好,他二人,可以繼續活下去了。”

    徐聽賦衝他微微欠身,“多謝少宮主高擡貴手。”

    雲綠反手背起原白川,緊跟在徐聽賦身後快速離去。

    回到一塵樓庭院,雲綠將他放在石凳上,面有擔憂,“你傷如何?”

    “無事。”原白川露出個淺笑,“已有好轉,按照閻王愁所言,不過七日便能痊癒,勿擔心。”

    雲綠臉上的冰霜始終無法抹下,側過身子看向眼前臘梅,半晌才說,“阿鼻地獄那一部,居然……沒死光……”

    這是兩人共同心事,沉甸甸如千斤巨石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徐聽賦站在一株白梅花下看向雲綠,“難怪,我見你劍法野蠻兇狠,殺氣畢現,原來你出自西域三途宮,我曾聽聞,三途宮時常擄劫孩童帶回訓練而得高手,故而氣壓江湖上百年。”

    “是。”事到如今,雲綠不再隱瞞,“我亦不知自己來歷,連名姓也忘了,四歲那年被三途宮擄走,他們將許多同齡孩童關在一起廝殺,只要最終活下來的孩子。”

    徐聽賦閉着的眼又睜開,“如此多高手,爲何一心效忠?”

    “因爲有歸心丹。”雲綠整個人十分消極,如秋日衰草,連脊背也挺不起來,“歸心丹歷來唯宮主能煉製,任何人服下,每隔半年必須要有解藥,否則歸心丹毒性發作,將親眼見自己渾身腐爛化爲血水而死,這毒發到死,足足有七日時間。”

    徐聽賦輕嘆,慈悲雙目中盡是不忍,“哎……那你呢?”他問坐在石凳上的人。

    原白川雙眉挑了挑,“晚輩本出自六扇門,三年前曾得令臥底三途宮,目的是將其剷除,可當初,明明已經將三途宮徹底覆滅,可誰想,阿鼻地獄部……”

    徐聽賦緩緩點頭,一切都已明瞭,“聽說由你壓陣送去西北賑災的八十萬兩黃金失竊,坊間流傳黃金皆在你手,看來,這少宮主是先送了你一份見面禮。”

    “這……”原白川跟雲綠對看一眼,卻在彼此雙目中,看到無盡迷茫。

    誰能想到,三年前一戰,阿鼻地獄部的獄王,也是宮主繼承人的阿鼻獄王卻並沒有死,如今,還找來複仇。

    徐聽賦見眼前兩人不知所措,對未來一片迷茫,輕輕問原白川,“我有一事頗是好奇。”

    原白川點頭,“前輩請問。”

    “七十二支車隊從京城四個城門口,分十八支一同出城,緣何對方能知你押送的纔是黃金?換句話說吧,爲什麼黃金這麼巧,就在你押送的車隊中?”

    “嗯?”這個問題讓原白川渾身僵硬,只覺得身體裏血液逆流。

    雲綠緊緊皺眉,一動不動盯着他看,半晌才問,“你知道你自己押送的車隊裏是黃金嗎?”

    “不知道。”原白川搖頭誠實回答,“我們各自領了一支車隊上路,絕沒有打開,連裏面到底是黃金還是石頭都不知道。”

    雲綠輕嘆,“既然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車裏到底是什麼,那爲什麼對方會劫走黃金?”

    原白川微微低下頭,半晌才說,“其實,我押送的那支車隊裏有沒有黃金,都不重要了。”

    “是啊,不重要了,只要車隊被劫就可以了,或者換句話說,黃金,從一開始就未必已經運出城。”雲綠聲音沉沉如壓在樹枝上的雪,凍得人喘不過氣來。

    原白川看向眼前面帶淺笑的徐聽賦行禮,“晚輩多謝前輩指點。”

    “談不上什麼指點,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你置身漩渦之中,反而不如我這個外人看得清楚。”說完他眉眼溫暖一冷,隨之嘆氣,“西域三途宮,此次是捲土重來嗎?”

    雲綠問,“前輩似乎很關心這件事?”

    徐聽賦沉默片刻,隨手拉下一支紅梅花枝輕輕嗅了嗅,漫不經心說,“三途宮屹立西域多年,江湖中也曾有無數高手想要剷除,但最終仍以失敗告終,直到三年前,才被朝廷派重兵剿滅。”

    雲綠嘆了口氣,“三途宮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且宮內高手衆多,三年前,我也不曾想到,真的能成功。”

    “嗯。”徐聽賦應了聲,隨之又是沉默許久,“當初你作爲內應,原白川作爲暗樁,而今阿鼻獄王卻又找來,嗯,你二人危矣,看來京城是不必去了。”

    雲綠擡頭看向滿目梅花,聲音縹緲如將要融化的雪,“阿鼻地獄部一向神祕,但三年前,明明已經覆滅了啊,而且,阿鼻地獄部獄王,正是前任宮主之子赫連長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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