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十幾對捉殺,柳冼逸和另一個黑衣人顯然是一隊的領頭。柳冼逸沒有大的問題,破綻也極少,只是心猿意馬地張望自家少主,又畏懼樊廡今天愈發犀利的快刀。

    樊廡使上了刀,未免讓人喫驚。但是少主曾經評價他如果用刀,上次刺殺沒準能夠成功,果真讓他在意了嗎?柳冼逸止不住地想了更多。

    但是在薏苡眼裏,今天的狀況,未免太江湖化了。一言不合的對陣廝殺嗎?

    逐漸各有傷亡,薏苡和阿律在樹上待久了,也沒有想着去幫一幫。

    一來,薏苡還是第一次看到紆滎和人認認真真地動手;二來,樊廡非一般人,摻進去只會礙事;三來,柳紆滎一直極力避免薏苡手沾血跡。

    這三樣也讓薏苡注力於排除外患。

    阿律像是知道她的意圖,在她四處張望時,就輕聲提醒道:“這是個廢棄的比武場,三面皆亮,沒法正常埋伏藏人。想要觀察局勢再入場,躍上這棵樹就是必須的。”

    嗯,也就是守着葫蘆口唄,薏苡自動理解道。聽了只是抽了一下嘴角,眼睛眯着瞥了這個人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有種被坑的感覺。

    張望樊廡三處殺招已過,紆滎慢一步跟上險些被抽中手腕。

    又見紆滎扭轉劍勢反手爲攻,保持不被近身、順勢可攻。

    再次換上節奏,爭鬥依然可見。

    “原來是靠腰力近距加力,難怪出招總是比阿滎快上一分,負擔在腰上。”薏苡嘀咕道。

    阿滎過去有腿傷,看步法始終中規中矩,腕上還有負重,如果不是演戲,平衡點在哪裏呢?或者紆滎的優處在哪裏呢?

    薏苡其實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紆滎似乎還沒有被逼出原來的樣子。

    “這次交手,比四日前那次怎麼樣?”薏苡又忍不住問道。

    “那次我也不在。”阿律的回答,找不到更閒散的藉口。

    做人暗衛還有不在身邊的嗎?薏苡不可置信道:“所以你在這裏守門?而紆滎正在親自下陣?”

    阿律搖搖頭,問題他不反駁,但是話題能侃:“這有什麼稀奇?他和你在一起之後,一直嫌我礙眼,打發我到莊上還不夠,你這個人我也是一個月後才見到。而且他這人雖然乖戾,對你的癡情卻是可以想見。我雖然看出一些蹊蹺,但也不會說破。所以對我,你大可以直問一句,爲什麼我一個手下做着最簡單的活計,主子卻要衝鋒陷陣。”

    薏苡抿了抿嘴,根本不用問,顯見的誘敵好嗎?

    “爲什麼?”薏苡笑問。

    這兩人地形都探查出來了,至於這項計劃多久前開始準備的,薏苡也懶得問了。他們做的計劃,不缺人手絕對不會說出來。

    阿律不答,也在意料之中。

    薏苡知道計劃已經開始實施,也無法只得嘆氣道:“畏首畏尾難成器,希望這次能騙過張老闆吧。”

    阿律笑道:“你對公子沒有信心?”

    薏苡搖頭:“他肯定多算了四步五步,再說,就算不成也不會虧吧。”

    阿律笑道:“算錯就要變成一出請君入甕了,哪還有虧不虧?”

    薏苡堅持道:“他不會算錯。”

    滿盤皆輸的局,他纔不會算。

    就算知道前世的他最終集齊了四方之石,也一定沾了血,薏苡也相信,他有能力可以做到。把一個一個困難,全部破除。

    薏苡癡癡地託着腮,專注地看起劍來,越看越沉迷此道。

    “有這樣的他,快忘了過去的他,不需要我的保護……”

    雖然暗夜又沒有星辰,顯然又要落雨。也無法看到臉,只能看到大招大落起承轉合。薏苡依然懷着崇慕,更加虔誠地期盼他能儘早結束過去。

    “雙生之劫,本身就是執念匯成。有時候真希望你們能不愛得那麼剋制,他可是吃盡了苦頭。”阿律手上的劍握緊,回頭嘲弄一笑。

    薏苡心念一動,最終也沒說出什麼。

    最慘的還是李民生,刀片劍片一次次在身邊閃過,再一次眨眼,依舊不放棄地把眼睛瞪圓。

    有人負傷,有人倒下,說好的不殺人呢?

    “嘿,嘿!李小公子……”樹後猥瑣兮兮的柴俊一探出頭,怎麼都叫不應人,快急死了。

    偏偏謝二還在說着風涼話:“一定是公子的呆病又犯了,難怪,這些連小招小式都甚爲精妙,看着都感覺受益匪淺。”

    這話說的,柴俊一哪管招式妙不妙,猛的拍醒謝二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李公子還在刀光劍影裏,我們不能眼看着他有危險!”

    謝二反而無所謂了起來:“等那人死了,我們就自由了,有什麼可怕?”

    柴俊一不禁喫驚道:“什麼意思?我以爲你是真心臣服於他呢,別這樣,這船不會沉。”

    謝二還要再說出什麼,突然神色一變,拉着柴俊一幾乎要退到河裏。

    可薏苡還是笑了,對身邊的阿律說道:“你心裏基本也是這麼想的嗎?”

    阿律笑搖一搖頭:“陸薏苡,看來你還是不明白……”

    “等着吧,我要欺負人去了。”薏苡笑着打斷他,蟄伏蓄力一躍而下,哪管阿律那又要說教的嘴臉,會降低阿滎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的。

    這邊隨着薏苡加入戰圈,形勢立刻有往一邊傾倒。柳紆滎倒沒說什麼,卸掉半邊壓力說了一句:“本可以再過三招在背後刺他。”

    薏苡握劍的手同時一抖,真想抽劍便走,不待這麼抱怨的。生死一瞬難道他還在算計人嗎?

    莫不是真想殺了這個人?薏苡皺眉,已經被樊廡壓住劍勢。

    薏苡出手稍遲,落了下風,柳紆滎卻是沒有遲疑。抽劍回刺,下手更是冷漠,劍都刺入了樊廡肩頭寸許。

    樊廡且戰且退,倒顯得弱勢,向後敗走。柳紆滎則更加得寸進尺,似乎把傷紮了個對穿,又抽劍釘入氣腑寸許。

    在薏苡不得不喫驚的目光下,柳紆滎出手可謂狠辣。

    “專心對劍。”柳紆滎冷語提醒道,“比起那時十七人對你,這算什麼?”

    是啊,在信任的人身邊,一瞬就這樣相信了,薏苡的劍也對準了樊廡的要害。難得的對劍機會,豈能錯過?

    刀劍鏘響,樊廡單手就震得薏苡手臂發麻,就知道和柳紆滎對打是怎麼樣一個力道。但是以二對一,短時間薏苡絲毫不怵刀劍大家,幾十招倒是鬥了一個齊平。

    不,也是有影響的。樊廡臉色更加蒼白,左肩血流不止,但是他似乎冷笑一聲,又懶得浪費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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