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少俠你還風華正茂Ⅱ >第22章 去族留後(中)
    雖然短兵相接的一瞬,已見高低,但是戰鬥顯見不會很快結束。

    王奇和柳紆滎也不會在等待中度過這段時間,而且王奇發現柳紆滎這個人非常跳。

    示意王奇跟上自己,柳紆滎便旁若無人地穿行起來,有人注意力轉移過來的時候,甚至還能微笑叫人專注一點——不分敵我。

    當王奇迫不得已拔劍,砍下一二個人,微微一點血跡濺到柳紆滎的身上時,他還能調侃:“你劍下還能殺無名之輩?”照舊不出劍,照舊徑直而行。

    及至房屋壁壘下,王奇才發現,身後還有三名柳紆滎的手下。扛着柴火油桶,還是在自己的庇護下跟過來的。

    王奇冷眼旁觀。

    開窗,甩油,投柴。

    柳紆滎卻似乎對放火更感興趣,親自在別人門邊點了火。並且對張生昀遲遲不出做出評價:“地下安裝了吸收一氧化碳的裝置嗎?氯化銅溶液催化情況下的確也可以……”

    “……”

    王奇一度無語。

    然後兩人只是靜靜地看着火焰遍地,默默皺着眉站在一邊。橙色的火舌,低低地舔舐着身邊的一切物件,但也越發讓人絕望。張家還是準備了不止一手,而且已經想到了火攻。不僅地板不會燃,窗簾也沒有燒起來。

    “真是老狐狸。”柳紆滎笑道。

    轉眼柴火也開始竄起火苗一束束冒着青煙,應該是溼柴吧?“咳咳……澆水吧。”王奇說道。

    柳紆滎聳聳肩。“沒有準備水。”

    “……”

    王奇以爲他又在開玩笑,誰知柳紆滎說道:“量不夠,沒有意義。”

    油量逐漸見底,終於等到溼柴燃燒。

    “還有四分之一的可能沒有被確定,目前還需要等候。而距離這裏不遠的地方,趕過來會很快。所以剛剛讓你熱了一下手。”柳紆滎適度笑道,“何況讓他們以爲我們黔驢技窮,不是很好的掩飾嗎?”

    王奇愣了一下,不知作何解。柳紆滎又開始跳題。

    “五行木生火、火克金,可是火又能燒穿幾個鍋底呢?一年兩年總是不夠,五年六年就該另起爐竈……哎!火克金,火亦鍊金,溫度在其中難道是它們宿命的相遇?”

    “……”王奇目光掃視,已經太過露骨,不得不讓柳紆滎收斂一二。

    此時王奇才明白開口道:“你的意思是,短暫控住這裏的人,只等另一個消息傳來?”

    柳紆滎聽完認真嚴肅地點下頭。

    “可能性是多少?”王奇又問。

    “大到危險隨時降臨!”柳紆滎道,“我覈對了出入境的外鄉人,還有六人,至今行蹤不明。所以……除了張生昀和阿衡,至少還有四人可列下一個小陣,絞殺我們。還有兩人,隨時夾擊,掩護他們的主子撤-退!”

    “你早知道?”王奇心頭一震,“目前,我們兩個?”

    “你怕了?”柳紆滎重新笑了。

    王奇冷笑。“不過是些無名之輩。”

    “當然,很快就有結果了。希望是場致命的反撲,好讓人欽佩。”柳紆滎道。

    只等,火熄餘溫散。

    不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隔牆有耳”的人還能忍?

    柳紆滎和王奇對視一眼,默契地向兩側散開。

    光顧着在前面喊打喊拼的柳冼逸,沒有一點幫忙打算的阿玓,空中涌動着哀傷的氣氛。

    十一年前,墨池城幾大領頭世家,即將傾覆。柳大將他從夢中喚醒,眼中染滿了血腥。回想肉末橫飛的場景,他時時感到焦慮,但彷彿忘了什麼。

    十一年後,根本不用自己動手,彷彿就是命運之手,將妄圖傾覆他們的人輪迴了死路。

    “真是解脫啊,就這樣輕鬆地死掉。”黑影來到身旁,阿玓嘆了一口氣道,“師兄,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幫忙的東西了。”

    然而……

    劍輕輕壓在頸側,阿玓目露驚恐:“是你!”

    巨大的空地一片混亂,既沒有人旁聽他們說話,也沒有人顧得到這裏。黑影從後向他衝出一掌,並未趕盡殺絕,只是使阿玓短時間內不能運氣。而後切入主戰場,以同樣的方式接近,將柳冼逸擊潰下來。

    這樣的方式,既迅速又留有一絲餘地。

    柳冼逸被突襲後背,一時焦躁,但是拿眼一溜。

    “怎麼是你!”只是還夾雜了一絲的驚喜。

    火牆掀地而起,巨大的熱流混着大顆的“火星”向王奇撲面而去。

    “各自保重。”柳紆滎也不客氣,王奇是來單刷的,他可不是。冷眼旁觀王奇避過着火的枝杈,剛剛還像小兵的三個人,也各自抽出武器,明明白白對柳紆滎形成守衛之勢。

    第一個身影襲來,比想象的快得多。正因爲對象是柳紆滎,不能輸人也不能輸陣的情況下,柳紆滎只能硬生生接下——僅僅蓄力距離不夠一個缺點的絕命一招。

    這一撞,柳紆滎血氣翻涌,硬屏了一口血回去。

    也是,這些年只要能克敵制勝,柳紆滎從來只挑人軟肋下手,沒有被人逼着從正面接過招。

    “好氣勢。”如此氣勢如虹,不是阿衡又是哪個?

    不起眼的長劍接砍接刺,十招之內,柳紆滎只能被壓着打。

    但是十招之後,阿衡突然就被打斷了節奏,緊接着絲毫也不留戀,又向十步之內的王奇突然出手。

    王奇接手沉穩,也是偏硬的打法,阿衡卻是打定王奇和柳紆滎絕對不會二欺一一樣,出手恰然,當然現在柳紆滎也無法駐足觀賞了。

    來了!

    柳紆滎手中炎灼劍橙芒微閃,只覺張生昀此招不輕不重,疑慮他後有實招,遂將進攻招式稍事壓後。

    兩人虛實交替,其中兇險比起王奇和阿衡的快劍,也不遑多讓。

    張生昀更是神色複雜,左手劍的招式都使出來了,纔將將剋制住柳紆滎的起勢。

    殺招未啓,雙方都還沒有話語交流呢。

    “都是左對右,有意思啊。”柳紆滎於是笑道,“張伯伯,你知道我沒有害你的意思,只是你帶來的人實在太多了!”

    話音剛落,一旁阿衡和王奇同時空了一招,阿衡抿着嘴、下顎更剛毅了,王奇倒是全無表情。

    張生昀立刻冷靜下來,話也不多:“你行事倒沒有你父親的心口合一。”

    柳紆滎冷笑:“心口合一的人都死了!”手中暗芒大盛。

    張生昀竊以爲抓到了他的弱點,實際每一招卻接得氣血迴盪。好在這些年韜光養晦,底子更加厚實,不肯輕易被擊潰。

    眼見柳紆滎實招越來越多,接觸越深,張生昀越被眼前少年所驚,只是妖異……很難與眼前這張正氣的臉結合起來。

    張生昀也更加痛苦,這就是柳飛白當年留在柳家的理由嗎?

    紛攘的塵世,是否有處淨土。固守心中的淨土,心如明鏡。

    薏苡依舊在窗前,看着一朵雪白的花絮看得發呆。風中揚起的塵,被細微地捕捉,而後緊跟的絮才被握到了手中。

    “你說過,傷春悲秋、傷情絕愛都不該屬於我,也沒有時間。”薏苡嘆道,“你看我現在的狀態怎麼樣?”

    楊自遠聞言只是略擡眼皮過了一眼,便將不同甄別出來:“志得意滿。”

    薏苡一挑眉,楊自遠不禁冷笑。

    “如果你只有這點志向,當然可以和他長守半世。不過我的女兒,應該不止於此吧。”

    薏苡總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不過……

    “那小子果然天生會花言巧語,把你的底線都給打沒了。腕上掐痕未消,這種愛還真是特別。”

    陸薏苡卻以爲這種問題無傷大雅。“前天晚上,他是去找你了?”轉頭目露嚴肅難得認真了起來。但因爲是這個人,夾雜着微微的怯懦。

    “不。”對面倒是笑了,“這只是一種默契。”

    “聰明人的默契。”薏苡皺着臉,覺得自己真是犯傻。明明夢世和王奇中隨便一個就可以傳遞的消息,自己卻疑心甚重自己先提起來。真是見了柳紆滎這個鬼了。

    但是楊自遠又說:“如果你告訴他,我和他的目標是一致的,他就會懂得,防着我實是不必要的事情。交給我,也會完成得很好。”

    太過簡單的話,不像應驗在眼前的事上,薏苡猶豫着記下了。

    不過阿滎的花言巧語啊,薏苡繼續託着腮……

    “在這裏,我就像一個招財的工具,這麼大的院子,完全是爲了取樂我。所以你完全可以自在點,把它當成一個玩具。”

    “這個人是個雛妓,真可憐,我把她救活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憎恨於我,我最喜歡救這樣的人。”

    “我最怕死後不能入土,躺在棺木裏,萬年不朽。那樣我就沒有來生了。”

    “決不能讓這裏困住我,你也一定要活得比我久。你先走,薏苡,我不能跟你走了。你帶着孩子在那裏等我,嗯?”

    那些可以刻意遺忘的東西、在等待中變淡的情,在半真半假的謊言中被撕得血淋淋的。只是這十年,每一刻都未曾把對方放下。花言巧語,也是等待的誓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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