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沈沐凰一大早就被單柔和玉卿若給拉了起來，強勢把她給摁到了梳妝檯前。
沈沐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呵，塗得跟猴屁股似的，不看也罷。
反正結婚就是走個過場，蕭瑄也未必回到新房裏來。
於是閉眼，乾脆補覺。
“王妃，四小姐昨夜來時您在睡覺就沒打擾您，她說，今日也是沈璃月入三皇子府的日子，爲免她一人孤寂，便主動去陪她，不能來送您。”
沈沐凰面無表情地回道：“知道了。”
“嫂子，你今天可真美啊。”蕭千凌和蕭蘭舟不知什麼時候闖了進來，單柔見他們倆沒臉沒皮的樣子，也就沒攔着，只把秦峯給轟出去了。
只聽蕭蘭舟搖了搖扇子，“嫂子平日裏打扮的素淨簡單，第一次這般嬌嬌柔柔的樣子，蘭舟都有些不習慣了。”
“就是。”一旁的蕭千凌也不甘示弱，“堂哥看着一定會很喜歡。”
“對了，今晚洞房花燭夜，嫂子可別緊張昂，雖然黃花大閨女是頭一遭，可我們堂哥也是頭一遭，這些年他守身如玉可就等着嫂子呢。”
“洞房？洞什麼房？”沈沐凰問。
兩人對視一眼，神祕一笑：“嫂子，這大婚，可不就是要洞房嗎？難不成嫂子和我們堂哥已經……”
沈沐凰目光冷冷地撇過去，拳頭舉起來了。
蕭千凌一怔，嘿嘿直撓後腦勺，“嫂子別這樣，大婚之日要溫柔，溫柔……”
“就是……”蕭蘭舟亦從旁附和，“堂哥是直腸子，洞房花燭夜裏，你只有對他溫柔了，他纔會憐香惜玉。”
“走你們的吧！”單柔一人一腳踢到了他們的屁股蛋上，把搗亂的二人給踢出去。
可沈沐凰的心卻再也淡定不下來了。
真是失策啊，忘記協商好只成親不洞房了。
蕭瑄不會硬來吧？
不管了，這惡王要是敢硬來，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給殺了。
“沐凰……這是在想今晚的洞房花燭夜嗎？”玉卿若在一旁偷笑，被沈沐凰嗔了眼後，她趕緊斂下笑容轉移話題：
“單柔，你快去把鳳冠霞帔取來。”
可單柔離去不久後又一臉冷汗地跑進來，“不好了王妃，鳳冠霞帔被人剪壞了！”
“什麼！”一旁的玉卿若大驚，接過那團碎布仔細瞧着，“這……是哪個混賬連夜王府的東西都敢動！”
沈沐凰目光在那被剪的細碎的袍子上，驟然一冷：
“這衣服一直放在置衣間裏，此刻被剪成這樣，顯然有人並不想我和夜王大婚。”
“有沒有可能是幾位與王妃交惡的皇子做的？”單柔下意識問。
三皇子？還是四皇子？
還是沈家那兩位小姐……
“眼下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沈沐凰問玉卿若：“你可有辦法？”
玉卿若：“只能去民間買一套了。”
“來不及了。”沈沐凰沉思：“吉時將至，各國使臣都等着，如果因此而拖延，恐怕那些天煞孤星的舊事會被再提起。”
“卿若，不知沐凰可有此榮幸，可以借丞相夫人當年的鳳冠霞帔一用？”
“不用這麼麻煩！”外頭朗聲傳來，蕭千凌笑着步入房間，“嫂子第一次出嫁，怎麼可能用舊衣呢？雖說丞相夫人的鳳冠霞帔一定質量上乘，可這件事若被他人知曉，會淪爲笑柄的。”
沈沐凰見他一臉淡定自信，挑眉：“你有辦法？”
卻見蕭千凌拍拍手，兩名宮婢迅速入內，手裏各捧着鳳冠霞帔。
“這是我母妃留下的。”蕭千凌補充：“母妃說，這是她年少時交好的朋友親手爲她縫製的。她未曾穿過，之所以留下來，一是爲了紀念，二是爲了給千凌未來的皇子妃。”
“六皇子，如此貴重的禮物，沐凰不敢承受。”
“不貴重。”蕭千凌說，“堂哥是我最尊敬的堂哥，千凌爲他做任何事都願意。嫂子你若再推辭就是看不起本皇子，本皇子便不理你了。”
話說完後，他便被轉過身，佯裝生氣了。
一旁的玉卿若說道：“沐凰，眼下時間倉促，這便是最好的法子了。”
“好！聽你的。”沈沐凰說，見蕭千凌側臉難以抑制地笑着，她說道：“謝六皇子。”
“嫂子若真要謝我，就喚我一聲千凌。”
“……”沈沐凰無語，這蕭千凌若再這樣，她以後還怎麼殺他？
不能給他任何拉近關係的機會！
“嫂子……”
“出去吧。”
蕭千凌：“……”
他還想再掙扎掙扎，可見沈沐凰一臉清冷，心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於是笑着妥協：
嫂子你先忙，等大婚後我們再聊天。”
一陣風消失了。
沈沐凰在單柔和玉卿若的幫忙之下把婚服換上，衣裙倒還好，可這鳳冠嘛……
並沒有被剪碎的那頂重，略輕盈。周圍全是用簡單輕盈的鵝毛製成的裝飾品，像珠寶，又不像，倒還挺別緻的。
沈沐凰摸着鳳冠，心裏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沐凰，時辰到了。”玉卿若的聲音自耳畔響起，她沒再多想，便由着她們爲自己戴上鳳冠，出去了。
大婚禮儀聽說是在蕭瑄的強勢要求之下，由整整五個時辰壓縮成一個時辰。
夜王簡單幹脆，這一點口味和她極爲相配。
故而整個儀制下來，沈沐凰並不覺得麻煩，反正跟着嬤嬤走，她又蒙着臉，根本看不到他人的反應，索性開始謀劃接下來要怎麼執行任務。
也因此，她自然而然地也沒有看見，沈伯欽和文宗帝在看到她這一身鳳冠霞帔時，同時閃過的訝異。
望着沈沐凰被儀仗隊接去夜王府的身影，被鳳冠霞帔刺激到的文宗帝終於沒忍住，低聲質問沈伯欽：
“你騙了朕十六年，害的朕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着！”
彼時，沈伯欽正沉浸在嫁女兒的心酸與不捨之中，聽到隔壁皇帝陰陽怪氣的聲音，瞬間聯想起當年往事，忿忿不平的他沒忍住，當場懟出來：
“陛下請放心，您和拓跋軻，還有現在人不人妖不妖的秦不滅，她初遇時不把你們放在眼裏，死時亦沒有提及過有關你們的隻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