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說道：“她是不是一心求死這件事，我自會去查清楚。”
沈夫人見她神色不善，一臉戒備地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解藥呢？”
把一個小瓷瓶扔給她，沈沐凰道：“藥只有一顆，你喫下後，兩個時辰內會解毒。”
見沈夫人一臉遲疑，不敢吞下，她冷笑一聲：“喫不喫全在你，反正你也沒有任何退路。”
沈夫人咬牙，把藥送入嘴裏，閉眼，吞下。
可嘴上還是不願放過沈沐凰：“若被我發現你在藥裏下了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呵！”沈沐凰輕嗤一聲，“你還真的猜對了。我怎麼可能讓你死的這麼痛快呢？”
沈夫人臉色一僵，“什麼意思？你要出爾反爾？”
“既然說要給你解毒，自然會做到。可我沒有說不下毒啊？”見沈夫人臉色發白，下意識地開始用手摳喉嚨，她冷笑一聲：
“你放心，這毒不會讓一命嗚呼的，她只是慢慢地腐蝕你。”
“沈沐凰！你這個小賤人！我要殺了你！”沈夫人發瘋了一般撲向她，抓住牢房門柱子，她咬牙切齒，眼睛爆紅。
看着跟前這個如跳樑小醜一般的女人，沈沐凰緩步站起，“大夫說，她是油盡燈枯而死。那我也便讓你體會那種感覺。我，要讓你一點一點地體會，她在忠勇侯府那一年的所有痛苦！”
“快給我解藥，快給我解藥！”
“沒有解藥。”沈沐凰說，“這是我來見你時臨時配的，我只知道哪些藥可以讓人油盡燈枯，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給這藥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嗯，不如就叫‘賤藥’吧，給賤人喫的藥，你說，好聽嗎？”
“沈沐凰，我不會放過你！”
沈沐凰挑眉，“你要怎麼不放過我呢？”
緩步走向沈夫人，卻見她忽然垂首狂笑。
她皺眉地看着沈夫人肩膀狂抖，心下疑惑，卻見下一刻，沈夫人忽然擡起頭來，眼中血色褪盡，一臉嘲弄。
“你……”
沈夫人的目光越過她望向門外，忽然說道：“太后，沈沐凰暗殺繼母，您可都聽到了吧？”
沈沐凰身體一僵，下意識迴轉過身，只見昏暗的牢房門口，一陣輕輕淺淺的腳步聲傳來，皇太后拄着柺杖，在婉妃的陪同下走出來。
那雙蒼老的眼眸裏，滿是厭惡與鄙夷。
“沈沐凰，大概是皇帝的偏袒讓你得意忘形了。”皇太后在婉妃的攙扶下站定，“哀家下旨說會賜沈夫人死，那就必須由官家執行。你如今動用私行，意欲何爲啊？”
沈沐凰垂首，“沐凰不敢！”
“不敢？！”皇太后眯起眼，柺杖狠狠地砸着地面，“哀家看你敢的狠吶！”
“你這是把自己當成北齊的皇帝嗎？”
“有哀家在的一天，哀家絕地不會讓你得逞！”
皇太后嚯地把柺杖狠狠地砸到地上，一旁的太監和宮女跪了滿滿的一地，紛紛跪拜磕頭：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啊。”
婉妃小心安撫着皇太后的胸口，柔聲勸道：“太后，擔心您的身體啊。”
看向沈沐凰，她厲聲說道：“沈沐凰，你還不跪下！”
沈沐凰依舊垂首，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陛下有旨，沐凰不用跪任何人！”
“你！”婉妃瞪了她一眼，“大難臨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哼！她怎麼可能不知道？！”皇太后冷笑，看着跟前這個與她此生最厭惡的人長着同一張臉的沈沐凰，心中恨意飆升：
這沈沐凰，絕對不能留！
“來人！沈沐凰意圖弒殺教養繼母，其罪罄竹難書，不殺難以解恨！把沈沐凰給哀家押進天牢，三日後凌遲處死！”
“太后！”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銀鈴般清脆與傷心的哭聲，沈傾雪已經赤腳跑了進來。
她跪在太后跟前，哭着求道：“求太后原諒長姐，長姐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時……一時……”
太后看着沈傾雪着裝如此單薄，還赤着腳，腳丫子都凍紅了，她心疼不已，忙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沈傾雪披上。
“你這丫頭，爲了一個賤人，值得嗎？”
沈傾雪哭着搖頭，“求太后看在傾雪的面子上，饒過長姐一次好嗎？”
“不行！”太后果斷拒絕，“傾雪，其它事情哀家可以答應你，但是沈沐凰，哀家一定要殺了她！她這個女人，要殺了你的生身母親啊！”
“太后，傾雪向您保證，只要您放過長姐，傾雪一定會負責把長姐教好，求您了！”
她跪地瘋狂地向皇太后磕頭，迅速被一旁的宮女扶起來。
太后的怒火再度狂飆，惡狠狠地看着一臉面無表情到木然的沈沐凰，她厲聲斥責道：
“傾雪爲你三番五次在哀家面前求情，你良心何安？！哀家一定要處死你！”
沈傾雪還想繼續求饒，被婉妃拉回去了。
婉妃仔細爲沈傾雪整理好凌亂的髮絲，柔聲勸道：“傾雪，你這樣爲她，她可曾爲過你啊？剛剛我們雖來得遲，卻也聽清楚她要殺死你的親生母親啊！要本宮說，這個女人就不應該讓她這麼容易死去！”
皇太后瞥了她一眼，“婉妃的意思是……？”
卻見婉妃嫣然一笑，笑着回道：“這樣行跡癲狂的女人，就該遊街示衆，讓百姓好好看看弒母的下場，以儆效尤！”
沈沐凰低垂的臻首遮掩了她此刻眼中肆虐的嘲弄，可即便如此，她卻依舊沒有說一句話。
只見半晌後，皇太后同意點頭，“就依婉妃的意思辦。先把此等惡女押入天牢，明日關於囚車內，遊街示衆，三日後，凌遲處死！”
“是！”侍衛應了一聲，把沈沐凰團團圍住。
牢房的門打開了，沈沐凰被推了進去。
皇太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帶着傾雪離開。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走了，唯有沈夫人。
她在侍衛的催促下緩緩走向牢房門口，臨踏出去前，忽然回身看沈沐凰，“哦對了……”
她說着便從口腔裏挖出她還未吞下去的藥丸，扔到了沈沐凰跟前。
“沈沐凰，你不是自詡聰明嗎？”沈夫人冷笑，“你口口聲聲說我把璃月養的很好，那你怎麼會猜不到璃月根本不可能下毒害我？”
沈沐凰漠然望着沈夫人那趾高氣揚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周圍暗風浮動，她搖搖頭，示意那些個還在重傷的暗衛們不用擔心。
可沈夫人卻以爲她的搖頭是在嘲笑她，她怔了怔，繼而說道：“你總是這麼自負！”
沈沐凰問道：“你當真服了毒藥？”
“都是我們設計陷害你的啊蠢貨！哈哈！沒想到吧？這叫計中計！”
沈夫人輕蔑聳肩，反問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句話你不知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沐凰意味深長地嘆了聲，目送着沈夫人被帶走，紅脣微揚，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