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凰被溫公公請到御書房的時候,蕭千凌和紅袖正跪在地上,文宗帝端坐在御案後,龍顏盛怒。

    “沐凰來了,坐吧。”盛怒之下的文宗帝很是疲累,一雙鷹眸裏滿是沉痛,裏頭含着殺戮與滔天的怨念。

    顯然在沈沐凰來之前,御書房一定是經歷了一番爭吵。

    她坐到蕭瑄身側,擡首時,卻不期然迎上蕭雲霆審視的目光。

    視線落在他包紮好的左臂,沈沐凰皺眉,佯裝不懂,“三皇子,四皇子的傷……”

    蕭雲霆強壓下心裏的那團火,意有所指:“本皇子也不知道到底本皇子做錯了什麼,這刺客要屢次三番加害本皇子!”

    “哦……”沈沐凰淡淡地回了句,繼續裝傻:“那兩位皇子可要小心啊,兩位都是我北齊棟樑,百姓對你們的評價頗高,若出了什麼事,我北齊百姓痛失兩位皇子,想必一定十分傷心。”

    文宗帝目光一閃,沉聲說道:

    “雲霆,你和阡陌遇刺一事,朕自會派夜王去查清。今夜請你們進宮來,朕想要確認一件事情。”

    鷹眸看向蕭千凌,又問道:“千凌,有臣子指正你與怡紅院這妓子有染,是否屬實?”

    蕭千凌猛地擡頭,“父皇,兒臣……紅袖姑娘她是好人,她沒您說的那般不堪,她在怡紅院裏,從來只是賣藝不賣身,父皇……”

    “閉嘴!”文宗帝猛地拍案而起,憤怒地指着蕭千凌,“朕教你的那些道理你是全都扔回給朕了是嗎?!”

    “父皇!”一旁的蕭蘭舟想要站出來,蕭千凌猛然一驚,趕緊搶過話,“父皇,兒臣可以解釋!”

    “解釋?你解釋什麼?”文宗帝心裏的那團怒火猶未消散,“朕請你們來時已經請太醫證實過了,她懷了你的孩子!千凌,這就是你給朕的解釋?!”

    在場諸人,無不驚愕。

    蕭雲霆難以置信地瞪着蕭千凌,沒想到平日裏咋咋呼呼,看起來天真未長大的蕭千凌竟然是幾個皇子裏第一個有孩子的。

    而孩子的生母竟然是青樓妓子。

    這傳出去只會讓百姓笑話。

    想到這,蕭雲霆說道:“六弟,你平日裏率性胡鬧也就罷了,但也該知分寸,青樓妓子玩玩尚可,你怎麼可以……”

    “三皇兄!”蕭千凌打斷他,“論清白品性,紅袖姑娘可比你府中的側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

    “阡陌,你有何話說?”文宗帝看向一直沉默的蕭阡陌,揉着發疼的太陽,顯然已經在暴走的邊緣。

    蕭阡陌目光沉落,呆愣了片刻後纔回道:“父皇,兒臣平日與六弟接觸的不多,不甚瞭解他的事情,故而,不予置評。左右大家都已經坐到這裏了,何不仔細聽聽六弟是如何解釋的?”

    文宗帝壓下怒火,這纔看向蕭千凌,“朕給你一個機會解釋。你若解釋的清楚,父皇便不怪罪你,可你若解釋不清楚,朕便廢了你!”

    沈沐凰被蕭瑄牽住的手驀然一僵。

    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若蕭千凌說出文宗帝想要的解釋,他便不會有事,紅袖就會一屍兩命。

    可若蕭千凌不順着文宗帝的意思說,不止紅袖一屍兩命,蕭千凌輕則被廢重責被賜死。

    以蕭千凌的熱血和性格,他必然選擇後者。

    正沉思間隙,卻見蕭千凌說道:“父皇,紅袖姑娘不是您所想的那樣,她真的很善良,她潔身自好,她……”

    文宗帝把桌子前方如山的奏摺狠狠地砸向了蕭千凌,氣的全身發抖:“你簡直執迷不悟!”

    “朕要廢了你,朕今天便要廢了你!”

    “請父皇法外開恩!”蕭蘭舟跪倒在地,“父皇,這件事與六弟無關,是兒臣……”

    “皇上,一切都是紅袖一個人的錯!”紅袖搶在蕭蘭舟跟前說道,“紅袖惟願一死,以平息怒火。”

    “父皇,若紅袖姑娘死了!兒臣也不想活了!”蕭千凌覺得這件事都是因他而起,若不是今夜他在明月閣對紅袖的過分照顧,紅袖也不至於身陷險境。

    紅袖若真的死了,他難辭其咎!更無言面對五哥!

    想到這,蕭千凌把紅袖攔在了身後,“紅袖姑娘沒有做任何錯事,爲何您不肯放過她!”

    “你!”文宗帝氣的臉色發白,胸口發疼。

    他捂着疼痛的胸跌回龍椅,冷笑連連,“很好!很好!”

    沈沐凰卻覺得很奇怪。

    文宗帝是個鐵血無情的人。之前大皇子和七皇子的死他都漠不關心,平日裏也不在乎其他皇子的教養,可爲何偏偏對蕭千凌如此……

    難道真是因爲親自教養長大,所以纔有特殊感情嗎?

    正暗自沉思着,卻見平復好情緒的文宗帝冷冷地下了命令:

    “來人,把六皇子和這個女人給朕抓住,杖責六十!等行刑完畢後再審訊!”

    “是!”

    伴隨着一聲令下,侍衛快速入內。

    他們把蕭千凌和紅袖按在地上,揮棍,欲要打下!

    “父皇慢着!”蕭蘭舟沉痛喊出聲,文宗帝眯起眼看他,眼中怒火更深。“怎麼?連你也要教訓朕嗎?”

    卻見蕭蘭舟苦笑一聲,“說到底,紅袖姑娘腹中骨肉乃皇室血親,六十杖下去必定一屍兩命,請父皇開恩,讓兒臣代替!”

    文宗帝看向蕭瑄:“瑄兒,你有何話說?”

    蕭瑄面無表情地回道:“六弟小時,陛下便令其跟隨臣,今有此一劫,是臣未做好表率,臣,難辭其咎。六弟自幼身體虛弱,實難承受這六十杖,臣,願代其領罰!”

    文宗帝冷笑:“領罰之後呢?如果夜王是朕,又會如何處理?”

    蕭瑄垂首:“臣不敢妄自以九五之尊做假設,但如果是臣與凰兒所生的孩子今日出現此等情況,臣,會低調處理此事,賜死紅袖和她腹中的孩子,永絕後患!”

    沈沐凰呼吸一滯,如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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