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較量,以沈沐凰認輸爲終結。

    沈沐凰非常無奈。

    初見蕭瑄時,她光是通過氣場的傳遞便能感知到蕭瑄打不過自己,可如今,隨着他的毒開始漸漸解開,所有壓制在他體內的束縛不見了。

    他的武功,爐火純青,變化莫測,讓人猜不到,看不透。

    她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也未能琢磨出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跡。

    “凰兒若想打贏本王,還欠些火候。”男人在最後以一招潑猴攬月的姿態將她抱入懷裏,聲音極其輕佻無賴。

    “沒關係,本王定會把所有武功傾囊相授,直到凰兒打贏本王爲止。”

    男人悠悠地丟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

    二人最後在沈伯欽一臉曖昧的神情中坐上回夜王府的馬車。

    沈伯欽看着沈沐凰,就像看到了未來她懷孕安穩做她夜王妃的樣子,而沈沐凰看着,卻像極了一個二愣子。

    蕭瑄臨上車前被沈伯欽給叫到了旁邊,“夜王啊,不是老夫說你啊,我們家沐凰可不是普通的大家閨秀,她是隻被關在籠裏的鳳凰!哪天這鳥籠一開,她可就飛走了,你可得抓緊把人給拴住啊!”

    沈沐凰是特工,聽力素來很好,這會兒聽到沈伯欽這麼說,當場翻起了白眼。

    不過,她倒是很想聽蕭瑄是怎麼回答的。

    下意識把耳朵湊過去。

    卻見一陣沉默後,蕭瑄說道:“凰兒若要飛,本王便做她的一雙翅膀,天涯海角,如影隨形!”

    沈沐凰:“……”

    “你!你!你!”這番話把沈伯欽給氣的不輕,捂着胸口踉踉蹌蹌,要不是有二夫人在旁邊順着氣,他非得厥過去。

    “夜王,你北齊堂堂戰神,怎麼可以做這種拋棄家國天下的混賬事?!”

    男人薄脣微挑,“本王是北齊惡王,淨幹這些事情!”

    話說完,他轉身上了馬車,徒留沈伯欽在外面氣的直跺腳。

    沈沐凰迅速閉眼假寐,任由那抹淡淡的清竹香包裹她的全身。

    一路無話。

    馬車走到一半時,拐進了通往怡紅院的巷子。

    二人迅速下車,一路輕車熟路地從後門進了怡紅院位置最偏僻的角落。

    那裏,琴聲幽遠,徐徐緩緩。

    沈沐凰撥開層層枝丫,映入眼簾的便是彈琴跳舞的蕭蘭舟和紅袖。

    一人撫琴,一人輕舞,偶爾回眸時的默契對視,只羨鴛鴦不羨仙。

    沈沐凰拉住莽撞的秦峯,示意他不要聲張。直到琴聲停止,輕舞停歇,她才緩步走出去。

    “紅袖見過王爺,見過王妃。”紅袖正要請安,被沈沐凰單手接住了。

    蕭蘭舟亦上前把人抱住,笑着哄道:“紅袖,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

    卻見紅袖小臉一紅,羞澀地點點頭。

    蕭蘭舟把沈沐凰和蕭瑄請進了房間坐下,嘆道:“多謝嫂子爲蘭舟鋪排一路,蘭舟與紅袖,不勝感激。”

    沈沐凰眼神一瞥,把話題拋給了蕭瑄,“多謝王爺信任~”

    蕭瑄的神情依舊淡淡的,沒有說話。

    蕭蘭舟又道:“堂哥,嫂子,京都始終不是久留之地,未免夜長夢多,蘭舟與紅袖今日便要啓程離開。”

    沈沐凰一怔,“去哪?”

    “天大地大,四處爲家,只要遠離宮廷爭鬥,恣意瀟灑,快意江湖,便是蘭舟與紅袖一生所求。”

    沈沐凰默然。

    這該是她結束任務以後的生活吧,不知道要多久纔會實現。

    正想着,卻聽見蕭蘭舟說道:“嫂子,蘭舟一走,這輩子便不會再回北齊了。希望嫂子能代蘭舟把這封信交給千凌。”

    他從木匣子裏拿出早已備好的信遞給沈沐凰,“自我離世後,千凌覺得是他害了我,深感罪孽深重,聽說他這幾日把自己關在皇子府裏,誦經唸佛,欲要爲我與紅袖超度。父皇……陛下他,幾度暴怒。”

    話到此處,蕭蘭舟無奈搖頭,“千凌心善,性格柔軟,與我及堂哥自小交好,感情很深,如今我遭此變故,他承受不來,心性大變。蘭舟,很擔心他。”

    “嫂子,可願意幫我轉交給他?”蕭蘭舟一臉期待地看着她。

    沈沐凰沉默着把信收了回去,心想,這蕭蘭舟不是在給她製造殺蕭千凌的機會嗎?

    送信……

    送命!

    想到這,沈沐凰精神一振,說道:“稍後回王府時,我順路去一趟。”

    “如此甚好。”

    蕭蘭舟又留了兩人小坐一會兒,臨近黃昏時,蕭瑄和沈沐凰才從怡紅院的巷子裏上了馬車,掀開車簾,恰好看見蕭蘭舟和紅袖上了自己的馬車。

    兩家馬車並駕齊驅,最後在長街的十字路口,一左一右,於夕陽下分道揚鑣。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蘭舟和紅袖,預祝瑄哥與嫂子百年好合,我們後會無期!”

    蕭蘭舟掀開車簾,和紅袖迎着他們揮揮手,再度放下車簾後,揚塵而去。

    沈沐凰眼神一沉,許是夕陽西沉的緣故,她倒是平添生了些許落寞與蕭索。

    “走吧。”她放下車簾,逼着自己甩開這些沒用的情緒,只吩咐秦峯快些開馬車。

    不多時,便到了六皇子府。

    沈沐凰剛下馬車的時候,便看見整個皇子府一片素白隱在長街盡頭。

    從皇子府大門走進去,手抄佛經鋪排的滿滿的,偶爾拾起,便是滿滿當當的《大悲咒》經文。

    沈沐凰擡首朝裏頭望去,只見數十個和尚坐於正廳前方的廣場之上,敲經唸佛,吟誦悼念。

    衆僧前方,主持一側,蕭千凌盤腿而坐。

    他的手裏握着佛珠,嘴裏反覆吟唱大悲咒,披頭散髮,神情悲切,睜眼望她時,猩紅一片,卻空洞無物。

    沈沐凰是個乾脆利落的人,唯有簡單粗暴才方便她做事。

    面對頹廢的蕭千凌,她沒有任何安慰他的慾望,只對身側的蕭瑄說道:“王爺稍等我一會兒,我去去便來。”

    話說完後,她越過衆僧,一把抓住蕭千凌就往裏頭帶。

    房門關上,蕭千凌被摁在椅子上,握住佛珠正要“阿彌陀佛”,卻見沈沐凰把一封信遞到他前面來。

    “你的信,仔細看着。”

    蕭千凌依言結果信函,卻在攤開後看到字跡的那一刻,瞬間紅了眼。

    “嫂子……”蕭千凌發着抖看完全文,剎那間只覺冰涼的全身下,死卻的心再度溫熱。

    他難以置信地看她,“嫂子,他們怎麼會……”

    沈沐凰:“看完後把信燒燬。你若真的爲他們好,就要把他們已經死了這件事刻進你的骨血裏,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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