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蕭千凌嗚咽一聲,把手中的信件攢緊,情緒攀升至頂峯,忽而就失控而嚎啕大哭。

    沈沐凰把他手裏的信拿了出來,用火摺子點燃,燒成了灰燼。

    “千凌,昔日你在屋頂變花樣哄我開心,今日我便爲你做全此事,你我兩不相欠了。”沈沐凰說,目光落在蕭千凌毫無防備的身影上,鳳眸處,寒光乍現。

    殺了他!

    他是文宗帝最喜愛的兒子,也最有可能成爲東宮太子。

    蕭千凌一死,老師就可以活過來了,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想到這,沈沐凰目光驟沉。

    可是心,卻忽然抽疼起來。

    她皺眉捂住抽疼的地方,完全沒有想過是自己心生不忍,只當是原主身體本能的心有不捨。

    沈沐凰對於這個反應很是疑惑,因爲記憶裏並沒有見過原主與蕭千凌有任何牽扯。

    正想着,大門緩緩開啓,蕭瑄沉着臉走了進來。

    一雙黑眸染了一層慍怒,他沒有迎上沈沐凰的視線,只沉聲吩咐秦峯:“帶六皇子下去整理妝容。”

    蕭千凌從悲傷中回過神來,一臉不解:“堂哥,爲何?”

    蕭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陛下有旨,讓你入宮。”

    蕭千凌抹了把眼淚,苦笑不已,“父皇多次讓溫公公來請,我都推遲了,後來直接降旨斥責,我都沒有當回事。哪曾想,他竟然讓堂哥當說客。”

    蕭瑄負手而立,“你五歲時便跟着本王入軍營,隨本王衝鋒陷陣,將士的鐵血規制,你可還記得?!”

    蕭千凌默了默,垂首,“千凌不敢忘記。”

    蕭瑄沒再說話,只是看了眼秦峯,轉身便出去了。

    秦峯做了個請的姿勢,“六皇子,您所憂之事已經解決,是時候振作了,莫要讓關心您的人寒了心纔是。”

    “嫂子,你也一起去進宮嗎?”殷殷切切地看着沈沐凰,一臉期待。

    “我不去。”她回答的乾脆利落,“我與單柔練功。”

    “那嫂子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沈沐凰:“……”

    秦峯:“王妃,陛下說,此事事關大婚時鳳冠霞帔被毀一事,也請您一道進宮。”

    沈沐凰:“……”

    ……

    沈沐凰走出房間的時候,蕭瑄正在角落的樹蔭下,一臉肅穆。

    單羽則在旁邊低聲彙報着事情。

    距離太遠,單羽的聲音又太低,這一次,沈沐凰聽不清楚。也不想聽。

    單羽:“王爺,看六皇子如今行跡,他日遁入空門,也不足爲奇。”

    蕭瑄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房間處蕭千凌更衣的身影,眼神緩緩沉落:

    “千凌與本王從軍多年,連敵軍的一匹馬都不敢殺。他與人爲善,心慈手軟,並不能勝任君王之位。如此出家也未嘗不可,否則,本王不敢保證他日起事時會否與他爭鋒相對。”

    單羽:“屬下明白。屬下會囑咐方丈多多引導六皇子,以免他一時想不開,鑽了牛角尖。”

    “派人保護他。”

    “是!”

    衆人終究還是陪着一起進了御書房,腳步纔剛跨進去,便見鳳棲宮皇后也在裏頭。

    因爲永寧宮凌遲陳氏一事,皇后如今對沈沐凰客氣多了。沈沐凰還沒請安,皇后便已率先點頭,臉上掛着和顏悅色的一國之母般的笑容。

    沈沐凰見地上跪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小宮女,而文宗帝端坐在御案之後沉着臉,一言不發,鳳眸驟沉。

    “沐凰,快來本宮這裏坐。”

    皇后向她招招手,沈沐凰正要過去,手腕被蕭瑄拉住,給扯入懷裏了。

    蕭瑄:“皇后娘娘,本王喜愛凰兒,不捨得她與本王分開片刻。”

    皇后臉色一僵,尷尬地看向一旁的文宗帝。文宗帝眉眼微挑,打了圓場,“皇后,他們纔剛完婚,正式如膠似漆的好時候,就隨他們吧。”

    皇后淡淡一笑:“也是。臣妾想起昔日與陛下大婚時,亦是這般形影不離,如今想來,恍如昨日。”

    文宗帝挑眉,算是迴應。

    衆人入座。

    文宗帝指着地上的瑟瑟發抖的宮女,說道:

    “瑄兒,沐凰,宮婢爲太極殿灑掃宮婢,前些時日你們大婚時,鳳冠霞帔遭人惡意破壞,便是此宮女一手策劃且完成。朕本想直接斬首,皇后說,這事始終牽涉到你們夜王府,不如請夜王定奪如何解決此事。”

    沈沐凰沒有意見,就是覺得可惜了這宮女年紀輕輕就被人推出來頂罪。

    幕後之人顯然想盡快結束此事,未眠夜長夢多,所以在皇后徹查這件事多日之後,草草地推出了這麼個人出來。

    只是,皇后何等聰明之人,又豈會不知道這宮女的冤屈?

    按理說,她可以按下此事不發作的,可忽然間就在文宗帝面前說了,還如此大費周章地公開審判…….七

    她仰頭看蕭瑄,顯然,男人和她想的一樣,“陛下,臣沒有任何意見。”

    御書房內,頃刻間陷入了沉默。

    良久,文宗帝終於把目光放在了蕭千凌身上:“千凌,你告訴朕,這個宮女,你要如何解決?”

    蕭千凌手裏依然緊緊拽着佛珠,驟然聽文宗帝問自己,他瘦了很多的身子猛然一僵,倉皇回道:

    “回稟父皇,兒臣以爲,破壞夜王與夜王妃的鳳冠霞帔之人,必定與夜王府有滔天之恨,否則,斷不會有人敢如此膽大包天。”

    一旁的皇后補充道:“據宮女上稟,這宮婢入宮前,一雙父母連同兄弟姐妹,共8口人,都被夜王所殺,她心中痛恨,故而伺機報復。”

    蕭千凌:“可有證據?何不讓她與夜王當庭對峙,問出真相呢?”

    皇后搖頭:“抓到她時,她已被毒啞,且她不識字,無法說出真相。關於與夜王私仇一事,還是本宮詢問了她同鄉之人得知,循跡猜測。”

    目光一轉,看向一旁的蕭瑄,皇后冷笑:“眼下又牽扯出另一樁滅門案,夜王,你可有話要說?”

    沈沐凰下意識地握緊蕭瑄的手,如若方纔來時她看不出這一齣戲是爲了什麼的話,現在她明白了。

    以鳳冠霞帔一事,劍指夜王屠人滿門一案。

    文宗帝素來縱容蕭瑄,他出手殺人傷人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忽然發難,是不想再戴面具了嗎?

    還是,他已經猜測到蕭瑄身上的毒解了?

    蕭瑄輕輕地捏了捏沈沐凰的手,回道:“本王敢問王后,該名宮女家在何處?”

    “離京都300裏王家村。夜王你可忘了?當日你大勝大周,班師回朝時,兵馬途徑王家村休整。有人看見夜王狂性大發,玄甲衛掩護夜王在王家村大開殺戒,該名宮女的家人便是死在夜王的血掌之下!”

    沈沐凰鳳眸微暗。

    那個時候……

    不正是她來北齊,第一次遇見重傷的蕭瑄嗎?

    正沉思間隙,卻見皇后再度發難:“夜王,你平日殺入如麻,本宮與陛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畢竟你殺的全是作惡之人。可如今這一樁屠殺無辜百姓,滅人滿門之事,又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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