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蕭瑄，等待着他的迴應。
卻見男人神情一片肅殺，他淡淡地掃了地上的啞女，薄脣微啓：“本王未殺！”
皇后：“可有人證？”
蕭瑄搖頭。
皇后又問道：“可有物證？”
蕭瑄依舊搖頭。
皇后輕呼一口氣，無奈搖頭：“夜王，人證物證不齊，如此，本宮唯有請旨陛下將你暫時收監，留待他日查證，若你當真真相大白，本宮與陛下自當還你清白，可若你……”
話音落，她看向一旁的文宗帝。
這位高深莫測的北齊君王，此刻正一臉深沉地看着蕭瑄，見皇后問起，他恍然一嘆，“如此，瑄兒，這些時日你便留在夜王府。千凌，朕命你即刻赴王家村查證此事，不得耽誤！”
陰鷙的目光看向沈沐凰，“夜王妃擅長醫術，你便跟隨千凌前往王家村，至於你如何從已故之人的身上查出蛛絲馬跡，那便要靠你自己了。”
沈沐凰目光驟沉，擡首深深地望了眼蕭瑄，半晌，終是點頭。
“沐凰領旨！”
“你二人即刻啓程吧。”文宗帝揮揮手，示意蕭千凌和沈沐凰離開。
……
馬車早已在宮門口備好，蕭千凌抓着佛珠快速登上了馬車，沈沐凰讓跟隨她一起前往的單柔先行等候，她則拐進了。
春櫻閣內，她拿出了短笛，並輕輕吹響。
因爲夜王的這個變故，秦峯暫時撤走了所有的暗衛重新調配，所以沈沐凰還有閒暇的私人空間召喚赤焰軍。
果然，不多時便見黃曉明一身紅袍閃現，“少主，有何吩咐？”
黃曉明很激動，這是他時隔十數年來第一次被主子召見，心想無論少主交代何事，他拼了命也要完成。
“我要去一趟王家村。”
黃曉明：“讓屬下陪同少主前往！”
“不用。”不知爲何，她竟因爲黃曉明沒有任何猶豫的迴應而感到心裏一暖。“我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
“少主儘管吩咐！”
“此去王家村，勢必需要花費一天一夜的時間，京都的赤焰軍可否幫我保護一個人？”
黃曉明一怔，“少主指的可是……夜王？”
頷首。
黃曉明恭敬垂首：“屬下等，定拼死保護！”
“你們，就不問理由嗎？”
“不問理由。”黃曉明一臉憨厚，“赤焰軍的使命，是堅決擁護聖女，以及聖女的後代。少主的命令是天是地，我們必須誓死追隨！”
“雖說夜王府周圍也不乏暗衛保護，但我擔心，有人慾要趁此機會加害他，這些人或許已經摸清了暗衛的路數，爲以防萬一，還請你出手相幫。”
“是！那少主也請允許我們調配幾位赤焰軍將士暗中保護少主，可否？”
沈沐凰一怔，目光轉而幽深起來。
半晌，她點點頭。
黃曉明笑的更憨厚了。
……
沈沐凰回到馬車上的時候，蕭千凌正在默讀《金剛經》，見沈沐凰走進，他合上書本，問道：“嫂子，此去王家村，勢必兇險，但嫂子請放心，千凌一定會衝鋒在先，掩護你離開。”
沈沐凰挑眉，覺得他像極了鐵憨憨：“爲何？”
蕭千凌一臉堅定：“因爲他信裏說了，讓千凌聽嫂子和堂哥的話，無論何時何地，傾盡所能保護你們。”
“你近來研讀這些佛經道理，可有感悟？”
袖口下的雙手暗自握成拳，沈沐凰在思索，是否要在王家村製造意外把蕭千凌殺了。
卻見蕭千凌抓着佛珠，嘆了一聲“阿彌陀佛”，垂首笑道：
“佛曰:執着如淵,是漸入死亡的沿線。執着如塵,是徒勞的無功而返。執着如淚,是滴入心中的破碎,破碎而飛散。千凌今日得悟法大師指點，縱然心有千千結，也在日復一日中慢慢解開，深知看淡塵世，一樹一菩提，一花一世界。”
沈沐凰沒有說話，握緊的拳頭暗自鬆開了。
坐於另一側，她索性翻身睡覺，未曾再看蕭千凌一眼。
此刻，夜王府內
秦峯匆匆走入書房，“王爺，單羽領着暗衛潛伏起來了，王府若有任何危險，他會預先知曉並在暗中解決。”
蕭瑄還在淡定地寫字，問道：“王妃的暗衛只應多，不應少。”
“已經佈置妥當了。王爺放心，王妃定然無恙！”秦峯迴稟，“只不過，今日的王府周圍多了一撥人，他們身穿紅色鎧甲，對王府並無敵意，更像是保護王爺的。”
蕭瑄執筆的手驀然一頓，“與上次救紅袖的是同一撥人？”
“是！屬下查過，是消失許久的赤焰軍，葉無雙的人。所以，屬下斗膽估計，應該是王妃派來保護王爺的。”
蕭瑄把筆放回原位，星眸微沉，“她召喚赤焰軍，應該已經認同她作爲赤焰軍主帥的身份了。”
“關在籠子裏的鳳凰，終有一日會飛向天際，並創造如火焰般的奇蹟。”
“本王第一次見到凰兒後，曾做過一個噩夢。凰兒身穿紅色盔甲，帶領上千萬身穿紅色鎧甲的將士和鐵騎，衝鋒陷陣，她的將士和本王的玄甲衛惡戰一天一夜，而她，最後用穿雲弩射穿本王的心臟。想來這紅色鎧甲的將士便是葉無雙的赤焰軍。”
秦峯心下一凜，當即問道，“王爺，這便是您教她武功的原因？”
夢都夢到了，王爺還教她武功，這不擺明着傻嗎？
王爺到底咋想的呀？
蕭瑄：“這個夢，本王夢到不止一次。本王想看看，這夢是否會實現。”
以女人如今的武功，別說殺死自己，她連皇帝都殺不了。
“王爺，如此，王妃便不能留了！”
秦峯這話輔一說完，便見蕭瑄一記寒芒瞪來，他心下一怔，還是壯着膽子繼續說道：
“王爺，您這些年忍辱負重，謀劃數年，它不該毀在一個女人的手裏！”
“你該知道，若沒有凰兒，本王早已化爲一杯黃土！”
“可是……”秦峯一時無語，竟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藉口迴應。“不管怎樣，屬下一定不會眼睜睜地看着王爺死！”
話說完後，他負氣轉身，離開了書房。
蕭瑄默然把寫好的字攤開，唯一個“殺”字。
他沒有說的是，每次在夢裏，沈沐凰把劍刺進他的胸口時，夢裏都有個聲音在說，“命中註定的詛咒，你負了她，便要用命來還……”
那個聲音，低沉中像極了他的……
所以他才願意與她成婚，一路至今，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夢裏的方向發展。
凰兒，你當真會殺了本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