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處,見蕭阡陌滿臉憤恨地看着她,鳳眸的笑意赫然加深,“四皇子是孩子的生父,相信您一定會很樂意的。試問這個世上,有誰願意看着自己的孩子慘死呢?哪怕只有一成生機,也要嘗試。”
在場所有人,陷入了沉寂。
衆大臣是因爲不敢說話,而皇室中人,此刻面色糾結,色彩紛呈,原因是爲了什麼,沈沐凰很清楚,但她要他們親口說出來。
於是頷首,“事情緊急,還請四皇子儘快決定。”
沈伯欽心疼傾雪遭此大罪,問道:“沐凰,血要取多少?”
“每日五滴,三日足矣。”
沈伯欽一聽這取血並不會要命,也急躁了起來,“四皇子……”
皇后見衆人都不說話,輕咳一聲,“陛下,既然不會影響四皇子的身體,當務之急,還是儘早嘗試啊,皇室血脈,耽誤不得。”
她極力做出一副大度之姿,希望能以此在羣臣間博得寬容賢惠的美名。
事實也正是如此,大臣聽到皇后的這句話後紛紛點頭,唯有文宗帝和皇太后……
二人同時瞪了眼皇后,默契地沉默了。
如此又僵持了半天,見四皇子沒有要取血的意思,沈沐凰苦笑一聲,“如此……沐凰無能,請陛下和太后恕罪。沐凰會給傾雪服一劑藥,可保她健康三日。”
沈伯欽心中一痛,“三日之後呢?”
“三日之後,劇毒擴散,一屍兩命。”
沈伯欽呼吸一窒,聲音顯然急了,“四皇子,爲何不嘗試呢?只是幾滴血的事情。若本侯可以救傾雪,要本侯一桶血都可以!”
蕭阡陌目光深深,始終沒有說話。
沈伯欽看向文宗帝,“陛下!”
“忠勇侯,四皇子的血沒用!”文宗帝長嘆一聲,緩緩起身,走向他們,“溫公公,取碗和刀子來。”
“陛下?”沈伯欽以爲自己聽錯了,一旁的大臣見皇太后安靜地站在那裏閉眼不語,聰明的已經猜到了。
沈伯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什麼意思?
陛下取血做什麼?
能救命的血是孩子的生父啊!
生父……
沈伯欽的身子猛然一僵,如遭雷劈。
卻見文宗帝虎目一瞪,聲音洪亮,“朕,便是傾雪腹中孩兒的生父。”
低垂的羣臣的腦袋猛然擡起來,倒吸一口涼氣之後,衆人僵硬的身子動彈不得,連看旁邊小夥伴的想法都不敢有。
他們是誰?
又在哪?
孩子不是四皇子的嗎?
沈傾雪不是要馬上成爲四皇子妃嗎?
怎麼搖身一變成了陛下的了?
大臣們驚呆了,恨不得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沈沐凰心中泛起冷笑,面上卻不得不裝出驚訝地扶住站不穩的老父親。
沈伯欽搖搖頭。
他只是有些難以消化,只是很想揍皇帝罷了。
可他不能。
傾雪危在旦夕,必須快點解毒。
“沐凰,快,快救傾雪。”他把沈沐凰推向文宗帝,隔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因爲他真的不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忍不住揍他。
沈沐凰定定神,雖然早已猜到,可真在聽到真相的時候有那麼一刻的無法接受。
卻也深深地覺得,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生物。
口口聲聲說愛葉無雙的一個個臭男人,結果扭頭就和無數的女人發生關係。
呵!
雖說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可真是他孃的噁心!
強忍着作嘔的衝動,沈沐凰結果太監遞來的刀,在文宗帝指尖處輕輕劃開。
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備好的小碗上,沈沐凰卻出神了。
哪有什麼生父的血作爲藥引啊,不過就是爲了引出背後之人的小把戲而已。
她裝模作樣的捧着血到了廚房處,屏退衆人,快速地用水把碗中的血沖刷乾淨了。
前方,衆大臣們還在佯裝無視,所有人臉上都掛着無所謂的神情,就連蒙受奇恥大辱的四皇子和衛貴妃也不得不強顏歡笑。
“嘔~”終是沒忍住,她扭頭乾嘔起來。
一個帕子遞到了自己跟前,沈沐凰正想接過去,看到蕭雲霆的那一剎那又收回了手。
“擦一擦吧,都髒了。”蕭雲霆早已習慣了她的厭惡,執拗地把帕子塞進沈沐凰的手裏。
和沈沐凰並肩站着,他一臉諷刺,“今晚這一場戲,所有人都輸了。就連母后……”
沈沐凰冷冷一笑,“璃月羊腿的毒,難道不是你們下的,來嫁禍給四皇子他們嗎?”
蕭雲霆搖搖頭,“毒是沈傾雪下的。只是掉包羊肉的那個太監早被她滅口了。是母后,她先於夜王一步找到了太監的屍體,並且將計就計,重新找了個太監頂罪,然後指正沈傾雪。”
本皇子也纔剛得知璃月腹中的孩子留不住。本皇子以爲,不管怎麼樣,四弟在經歷今天這件事情後永無繼位可能,可千算萬算,本皇子竟想不到,她腹中的骨肉竟然是父皇的!真是荒唐至極!可笑至極!”
“若是旁的女子也就罷了。可偏生這個女子是朝廷重臣的女兒,是他未來的兒媳婦!父皇今日這一出,明日傳出去定爲人所詬病,我們皇室在北齊的信譽將岌岌可危!”
蕭雲霆還在義憤填膺地怒斥着文宗帝種種不齒的行爲,沈沐凰的心卻沒來由的咯噔一下。
今晚發生的一切,這些蕭瑄都知道。
只是爲了達成和她一樣的目的,他選擇不說,選擇配合,看兩位皇子斗的你死我活。
蕭雲霆錯了。
今晚這一場亂局,蕭瑄贏了。
只有他置身事外,坐山觀虎鬥,看幾方勢力斗的你死我活。
而他,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