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凰沒有回頭，“有勞三皇子找一位宮婢把這藥端給傾雪，本王妃要去透透氣。”
“你這麼不想看到本皇子嗎？”蕭雲霆很是無語，見沈沐凰從頭到尾都不把他放進眼裏，當下又惱又急：
“不管怎樣，本皇子也是受到牽連的病患。要不是你給本皇子和沈璃月下了蠱毒……”
原來和她絮絮叨叨這麼久，竟然只是爲了強調這個？
“三皇子無需擔心，璃月妹妹安然無恙，你自然也無恙。”她冷冷地說完，擡腳便要離去。
“等等！”蕭雲霆再度喊住她，見她連背影都透着嫌棄，心底一沉，下意識脫口而出，“本皇子當真讓你討厭至此？”
“是！”沈沐凰想都沒想便回答，“三皇子若無其它事情，還是少找本王妃，瓜田李下，難免惹人誤會。三皇子知道的，我家夜王殿下，是醋精。”
“本皇子是想告訴你，今日你在夜宴上的說辭，惹得父皇在衆臣和北齊子民跟前丟臉，本皇子猜測，以他的爲人，他是不會放過你的。你，要小心爲上。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你可以找我，或許關鍵時候，我可以護你平安。”
“你？”沈沐凰不屑地掃了蕭雲霆一眼，沒有回話，可心中卻十分明白。
若文宗帝當真要清算她的話，這世界上只有一人勸的了他。
那就是葉無雙。
葉無雙……
她低聲呢喃，有那麼一瞬間，她也拿不定主意。
這些男人都說爲葉無雙癡心不悔，可誰不是後宮佳麗三千，孩子成羣呢？
“夜王妃，陛下請您過去一趟！”太監的聲音拉回了沈沐凰的思緒。
見蕭雲霆臉色慘白，她亦瞭然垂眸。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勞煩公公帶路。”她說，再沒有理會蕭雲霆，擡腳離開。
跟着公公前往避暑山莊的後花園，她遠遠地就看到文宗帝獨坐月下，正一人小酌，背影蕭索，看起來有些許落寞。
可很快，她又爲自己平白生出這樣的想法而感到厭棄。
最是無情帝王家，若文宗帝會落寞，那他便不是開闢全新北齊政體的文宗帝了。
只是……
該演的戲，她還是要演。
想到這，眸光驟然沉落，她推開前方太監，舉起右手便朝文宗帝飛速撲去。
掌風自身後襲來，捲起了文宗帝的髮絲，舉起酒杯正欲喝酒的男人猛然回身，接下了沈沐凰招呼過來的掌風。
杯子被他扔到地上，“哐當”一聲，二人迅速廝打在一起。
接下沈沐凰招呼過來的右拳，文宗帝怒極反笑：“你這是做什麼！朕還未找你算賬，你倒先算起朕的帳來了？！”
沈沐凰：“替我娘出氣！”
“無雙……”文宗帝一怔，鬆開抓住沈沐凰的手，後者左手出擊，猛力而急速的直勾拳打在了文宗帝的腹部上，他悶哼一聲，往後踉蹌了幾步，生生地接下了。
“保護陛下！”
“大膽夜王妃！”
衆侍衛蜂擁而至，卻被文宗帝揮手屏退。
沈沐凰冷笑，生生地逼紅了自己的眸子：“請陛下今後不要再口口聲聲說摯愛我娘，我娘她一生清白，全部毀在你們這幾個表裏不一，無情無義的臭男人手裏！”
許久，他示意沈沐凰繼續說下去。
“陛下難不成覺得沐凰說錯了？”沈沐凰反問：
“陛下口口聲聲說愛我娘，爲了我娘您可以當衆虐殺繼母，可爲她怒髮衝冠，所以沐凰一直覺得，旁人對我娘都是虛情假意，唯有陛下才是真愛。可沒想到，陛下卻和沐凰同父異母的妹妹在一起。”
文宗帝沉默。
沈沐凰繼續說道：“沐凰不管她是否是四皇子的未婚妻，是否是您的兒媳婦，但她是殺死我孃的仇人的女兒！陛下若當真深愛孃親，若當真顧及她的在天有靈，您就不該用這樣的方式羞辱她！”
話到最後，那猩紅的眸子裏滲出了熱淚。
她怔然，一時之間竟不知道這淚水是情到深處自然而然的深情流露，還是演戲演的着了魔。
臻首擡起，直直與文宗帝迎上，見男人周身全無銳利和初見時的寒氣，她緊繃的心緒這才鬆緩下來。
不管她是真情還是假意，至少文宗帝相信了她的話。
月暉傾瀉而下，撒在僵持住的兩人身上，抹去了二人周身的寒意。
良久，只聽文宗帝低嘆一聲，“沈傾雪這件事，是朕醉後壞事，也是朕的無奈之舉。”
“無奈之舉？”沈沐凰冷笑着戳穿他所謂的僞裝，“早在她和太后在尼姑庵裏禮佛時，陛下便已經和她勾搭上了吧？”
文宗帝黑眸晦暗不明，閃過一絲殺意。
卻依舊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任由她罵下去。
“如果沐凰沒用猜錯，陛下和傾雪在一起的時間應該至少有兩年！”
真是渣男賤女！那時候沈傾雪才12歲不到啊。
此刻，外頭傳來沈伯欽的聲音，“給本侯讓開！本侯要找陛下評理！”
二人回身，沈伯欽正擼着袖子往裏頭衝。
文宗帝揮手示意太監和侍衛都退下，只留下他們父女二人。
“沐凰，你來這做什麼？”沈伯欽不解，當即脫口而出，“大人說正事，小孩子先回去休息。”
文宗帝說道：“沈伯欽，你要罵的沐凰已經罵過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就退下吧。朕今天心情並不好！”
本來召沈沐凰是要興師問罪的，哪曾想被她先發制人用無雙來壓他。
文宗帝承認，無雙的名字在任何時候都好用。
他現在不但沒有任何怒火，甚至還莫名其妙該死的覺得對不起沈沐凰！
沈伯欽卻並不準備放過文宗帝，把沈沐凰拉到身後保護起來，他問道：“陛下，傾雪懷的是你的骨肉，難不成您還想讓她嫁給四皇子嗎？”
文宗帝：“……”
沈伯欽：“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好了！”文宗帝揉着太陽穴，強行逼自己鎮定下來。
他看在無雙的份上決意不追究沈沐凰，但這並不代表他不問罪沈伯欽！
“陛下！”
文宗帝：“朕，會下罪己詔，會納沈傾雪進宮爲妃，同時下旨冊立三皇子爲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