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凰跟着侍衛穿梭在青石小路上,望着處處沾染死亡氣息的花草樹木,無奈一聲嘆。
“進去!”
侍衛把她帶到了書房門外,沉聲催她進去。
話落,房門打開,一身素白的弧面男子正站在書桌後,專注地練着字。
古人裝逼的唯一方式,大概都是寫字吧……
蕭瑄如此,這霄雲大人也是如此。
他們真的覺得這樣很帥嗎?
見男人沒有發現她,沈沐凰緩緩走到他跟前,目光落在宣紙上的字。嗯,蒼勁有力,還算好看。
但比蕭瑄的差遠了。
那個男人洋洋灑灑,落筆生花,每一筆都恰到好處,霸氣又內斂,簡直……
心中忽地涌起一絲複雜,最終還是被她強行揮去了這忽然升起來的雜念。
“看夠了嗎?”低沉嗓音入耳,拉回了她的思緒。
垂首,回道:“沈奴見過霄雲大人。”
淡淡地說道:“磨墨。”
“……”
拿起石墨,眼角的餘光卻不自覺打量起四周。
空蕩蕩的書房,除了一張桌子和幾幅掛在牆上的畫之外,再無其它。不知道的人以爲這裏長久無人煙,看着倒更像寺廟。
蕭子楚到底能藏在哪裏?會否有密室機關呢?
沈沐凰在腦海裏覆盤着昨日她溜達一圈之後所記住的霄雲殿的每一處細節,對幾個可能有密室機關的地方迅速做了判定。
她要找機會去看看。
她想着,下意思地加快了磨墨的動作,可霄雲大人卻根本沒有停止練書法的意思,他練了兩個時辰,沈沐凰也磨了兩個時辰。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一記爆慄打在了她的頭上,瞬間清醒。
“晚些時候去找葉嬤嬤領罰。”霄雲大人說,終於把筆放下了。
又走到書架上從高處取書,書間的灰塵卻飄入眼睛裏,霄雲大人當即閉眼,身子重重地靠在牆壁上。
厲聲問道:“昨日是誰打掃的霄雲殿。”
沈沐凰:“是沈奴。”
緩步走向他,見霄雲大人雙眼全是灰塵,忙說道:“大人您別揉,沈奴幫您。”
手觸碰到他的面具欲要取下,霄雲大人頓時抓住了她。
“出去花園罰站!”
“奴才先幫您……”把灰塵洗了。
“快去!”
“哦。”
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書房的門。
單羽從窗戶跳進來的時候,嘿嘿笑道:“王妃已經在花園跪下了,聽不到咱們說話。”
話說完後,他主動爲男人取下面具,蕭瑄的俊臉映入眼簾。
“王爺您別動,屬下給您清洗眼睛。”
一頓折騰後,蕭瑄才睜開眼。
單羽忍不住調笑道:“王爺,您日行萬里,身負兩國君王委任,戰場殺敵更是令敵人聞風喪膽,誰能想到今兒個會栽在灰塵手上?!王爺您平日細心謹慎,灰塵是傷不了您的,該不會是……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見王妃,您緊張過頭,行動遲緩了吧?”
蕭瑄陰謀一瞪,嚇的單羽頓時捂嘴。
“屬下錯了。”
蕭瑄:“派人看着些,別讓凰兒站太久了。”
“王爺是心疼了?”單羽又笑,“又不是罰跪,沒事的。”
“她站一炷香,剩下的四個時辰,你跪。”
“王爺!您偏心!”單羽立刻嗷嗷大叫,“陪您日行萬里追妻的是屬下啊,屬下手上了怎麼陪您趕回北齊。”
“騎馬無需用膝蓋。”
“……”
另一邊,如心和陳氏姐妹見到沈沐凰站在花園裏,立刻叫來其她姐妹圍觀,衆人挖苦道:“剛纔被霄雲大人帶走的時候不是很神氣嗎?怎麼忽然就被罰站了。”
陳三娘冷笑一聲,見沈沐凰哪怕是跪着受罰都一副冷冰冰不怒自威地樣子,心中恨不得上前把她這張臉給撕爛:
陳四美附和道:“我看就是這樣,這沈奴啊,以爲咱們霄雲殿下和幾位王子是一路人呢,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也配?!”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極盡各種難聽的話語來羞辱沈沐凰,只有半夏一起站着。
“夏奴,你瘋了?”衆人不解。
半夏哼了一聲:“沈奴是因爲霄雲殿沒清理乾淨才被大人懲罰,夏奴昨日與沈奴一起,也要負責任。你們昨日讓我們兩人洗衣服,打掃霄雲殿,我們根本來不及,你們不幫忙也就罷了,爲何又要在這裏陰陽怪氣?!”
衆人被半夏懟的理虧,乾巴巴地解釋道:“我們昨天要做更……更緊急的工作。”
“緊急?”半夏冷笑。
夜王府的暗衛早就告訴她了,說這些女的昨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御花園亂逛,企圖勾引侍衛,偶遇王子。
冷笑,“打扮的跟妖精似的去勾引侍衛和王子,這就是你們的緊急之事?!”
沈沐凰忍不住多看了眼半夏。
她並不知道半夏是因爲有夜王府暗衛在暗地裏爲她撐腰,還以爲這小丫頭忽然轉性不再懦弱了。
“你,你胡說!”被戳破心事兒惱羞成怒的如心,捲起袖子就掐上半夏的脖子,“你這個皇鐵奴有何資格職責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我就不是皇銀奴!”
沈沐凰一掌把如心打飛了出去。
“你沒事吧?”仔細檢查半夏的脖子,確定她沒事後,精神才鬆緩下來。
陳氏姐妹把如心扶起來,不忘拱火,“如心姐姐,您可是皇銀奴啊,連他們兩個鐵奴都收拾不了,以後還怎麼帶領我們幾個姐妹啊。”
如心聽後更加氣惱,咬牙啐道:“今天我就要好好收拾這兩個賤人!”
說着就擡起手準備打她嘴巴。
沈沐凰冷笑着把石頭踢到如心的膝蓋上,後者喫痛地喊了聲,瞬間跪倒在沈沐凰跟前。
嗤笑一聲,沈沐凰反問道:“皇銀奴怎麼向我們皇鐵奴下跪了?”
“沈奴!”陳氏姐妹繼續拱火,“姐妹們,今兒個我們五個人如果再不做出點反應,未來一個月會被這兩個皇鐵奴欺負了去的,都給我上,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們!”
“大膽!”
侍衛的聲音傳入耳中,亂成一團的衆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回頭時,狐面的霄雲大人正站在身後。
面具遮住了他的臉,可那雙眼卻透着欲要殺人的寒意。
所有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紛紛把罪責安在了沈沐凰和半夏身上,淒厲地哭道:
“霄雲大人,是沈奴和夏奴他們,她們身爲皇鐵奴,竟然欺壓我們皇銀奴,這件事若傳到陛下耳朵裏,奴隸制度名存實亡啊!請霄雲大人爲我們做主!”
男人負手而立,冰冷的視線落在沈沐凰身上,半晌後又轉向如心她們,“昨日,只有沈奴和夏奴打掃霄雲殿,是嗎?”
如心一怔,正要找藉口,卻聽見霄雲大人繼續問道:“本座有言在先,誰若說謊,格殺勿論。”
如心的心猛然一顫,跪地叩拜,“回稟霄雲大人,昨兒個如心帶了其他姐妹去爲霄雲殿置辦食物,故而打掃的任務便交由沈奴和夏奴。”
“果然如此。”霄雲大人沉聲,“來人,除了沈奴和夏奴之外,其餘人一律拖下去杖責三十。日後若再犯,那便送他們去見閻王。”
“霄雲大人!”如心和陳氏姐妹愣住了,“您這樣的處置方式,着實不公!”
“哦?”男人黑眸凝視着她,“本座如何不公?”
“沈奴和夏奴也犯錯了,他們爲何不被處置?”
男人的黑眸淡淡地看向站的直挺挺的沈沐凰和夏奴,反問:“她們不是在受處罰嗎?”
“……”衆人震驚到失語,淒厲喊道:“站着如何算懲罰?”
“本座說算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