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歌從宮裏回到四王子府後就把太監的話向沈沐凰一併說了,沈沐凰聽完後獨自一人在房間裏待了許久。

    無名回來後,她把給沈伯欽寫的家書交給了無名,“儘快交到爹爹手裏。”

    於是第二日,沈伯欽帶着家書風塵僕僕趕到皇宮裏,“陛下,沐凰來信了。”

    話說完後便把信遞給了他。

    文宗帝細細地看完之後,把信扔回給了沈伯欽,“沐凰可真是學壞了。”

    沈伯欽疑惑地攤開信,嘴裏喃喃着“陛下此話是何意”……看到沈沐凰信中內容時,所有的氣焰頓時消失,只陪着笑:

    “陛下,沐凰她並不是想威脅您……”

    “不是?”文宗帝一臉“你就睜眼說瞎話”的表情瞪沈伯欽:“她讓朕交出手中的羊皮,否則便不救八皇子回北齊,這不是赤裸裸的威脅還能是什麼?!”

    沈伯欽望着文宗帝一天比一天青紫的面龐,吶吶地問了句,“陛下,事到如今,您還執着於無雙的寶藏嗎?”

    文宗帝一怔,半晌無語。

    沈伯欽又道:“陛下,當年三國圍攻無雙和她的赤焰軍,她分別給三位君主獻羊皮,一來是爲拖延時間等待救援,二來則是離間三國君王。無雙說羊皮有寶藏,可真正有沒有寶藏,以及寶藏如何取得,只有她自己清楚,不是嗎?”

    文宗帝常常一聲嘆,恍惚間又陷入過往回憶之中。

    “朕,從未想過要那寶藏。”他只是想看看無雙留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裏面關於他的記憶更多,還是關於拓跋軻的記憶更多。

    似乎關於她到底更愛他還是拓跋軻這個問題,成了他的心結。即便是他背叛了她,親手把她推給了拓跋軻,他還是執拗地想要知道。

    “陛下有沒有想過不重要。”沈伯欽接過話,“無雙是何等聰明之人,她既然敢獻羊皮,一定有了萬全的法子保護好她要保護的東西和人。既如此,陛下何不順水推舟給沐凰,或許在陛下有生之年沐凰可爲陛下解開心中疑惑。”

    沈伯欽俯首,悄然擦去手心裏的冷汗。

    很久很久以後,只見文宗帝吩咐道:“替朕回信,到時候一手交人一手交羊皮。讓她務必保護好八皇子的安慰,朕,必不虧待她。”

    “臣,代沐凰謝陛下。”

    文宗帝嗤笑一聲,“還說什麼誓死效忠朕,結果真到了取捨,你這老屁股早歪了。”

    沈伯欽嘿嘿一笑,乾脆打起了馬虎眼,“陛下此言差矣。這一次臣站在沐凰一邊,最終還是爲了八皇子回來,爲了北齊好啊。”

    文宗帝氣的把手裏的枕頭砸到了沈伯欽頭上。

    ……

    沈沐凰看完無名帶回來的信後便隨手焚燬了,見他滿眼黑眼圈,說道:“辛苦你了,這兩天好好休息吧。”

    “少主你的傷可還好?”

    沈沐凰晃了晃手臂,“已然無恙,你放心,卿若把我照顧的很好,我也不會讓我自己有事。”

    “如此,那無名便放心了。”

    無名離開之後,沈沐凰見玉卿若還在休息,索性自行回了霄雲殿。

    那裏,第二次訓練的陰霾已然消散,衆人正站在大殿之外接受葉嬤嬤的訓誡。

    見沈沐凰回來,葉嬤嬤示意她一同站着。

    “別以爲上次訓練成功了就驕傲自大。王上不怪罪你們,不代表你們沒錯!”

    如心忍不住問道:“嬤嬤,明明我們贏了,您爲何不褒獎還如此斥責,此舉當真讓人寒心。”

    葉嬤嬤嗤笑一聲,“上一次若不是靠沈奴的法子,你們能贏?每一次訓練就如同奔赴戰場,戰場上應該謹記什麼,你可知道?”

    衆人怔然,紛紛低頭不語。

    葉嬤嬤掃了面無表情的沈沐凰一眼,繼續說道:“一旦奔赴戰場,你們便是同僚,便是一軍戰士。你們不是敵人!可你們看看你們做了什麼樣?你們把隊裏最有才智的謀士丟到身後,不僅讓她孤軍奮戰,還把她的盔甲和戰馬給丟了,你們這樣的行爲就是在給敵人遞刀!簡直丟人!”

    “嬤嬤……”陳三娘很是不爽這個老太婆在指桑罵槐,有本事她乾脆直接說妹妹的名字就好了!

    “訓練的規則是必須死一人!我們也沒有辦法啊,把沈奴推出去死是我們共同的決定,沒有人有異議!”

    卻不想葉嬤嬤直接拿出戒尺在陳三娘手掌上狠狠地打了一下,“規則規定你必須死一個人你就當真死一人?”

    衆人:“啊?!”

    “那是戰場!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日你等執行任務,自己的同伴要死了,是不是要先寫個信回來詢問王上救不救啊?!等王上回復了,你的同伴墳頭草都有你這麼高了!”

    沈沐凰深深地望着葉嬤嬤,恍惚間,她訓誡的模樣和自己的老師重疊了。

    這樣的道理,便是老師曾經交給她的。

    老師說,特工絕大部分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是單打獨鬥,可如果任務嚴峻也會派遣同伴一起執行,屆時,兩人便要合作無間,互幫互助,成爲一體。.七

    這也是她爲什麼要在第二次訓練時幫助其他幾人的初衷。

    她並不覺得如果所有人都活下來,拓跋軻會降罪,再有更合理的條件下,有誰願意折損兵馬?

    可她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陳四美這個意外。

    “你們將來成了死士,一同執行任務便是同伴,難不成任務還沒執行完畢就要互相殘殺嗎?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以折損任何一個同伴,這是鐵血規則!”

    葉嬤嬤嚴肅地罵着,又在幾人的手掌上重重地打了幾下。

    走到沈沐凰身前,見她在愣神,示意她伸出手。

    沈沐凰鬼使神差地當真就伸出手來,眼睜睜地看葉嬤嬤在她的手掌心輕輕地打了一下。

    “知道我爲什麼要打你嗎?”

    沈沐凰:“奴才不知。”

    “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憑什麼保護別人?你在這個隊伍裏是出類拔萃的,如果保護幾個拖油瓶會讓你自身難保,你爲什麼要保護?王上要的是強悍能幹的死士,不是拖油瓶。”

    “奴才明白!”

    “還有你們!”葉嬤嬤瞪了眼旁邊瑟瑟發抖的吳丫頭和夏奴,“連基本的禦敵能力都沒有,那就該自殺,爲何遲遲不肯自殺連累同伴?”

    兩人愧疚地低下頭,哭道:“奴才記住了。”

    “所有人現在回去抄寫兵書十遍,明天文課時,我要隨性抽查,你們若答不出便要接受懲罰。”

    葉嬤嬤簡單地交代後便離開了。

    “幸好只抄十遍不是百遍,嬤嬤心裏還是疼愛我們的。”幾個人歡天喜地地回到房間,當看到上方擺放着的足足拇指長度厚的兵書時,當場炸開了。

    “這麼厚一遍都要抄到天亮吧?”

    “就是啊,葉嬤嬤怎麼回事啊!不眠不休都要一整夜了。”

    ……

    幾個人還在抱怨着,沈沐凰乾脆抱着書去往霄雲殿最偏僻的小花園,那次她搜殿的時候發現了這裏,由於經年無人打掃,這裏長滿了高矮不同的雜草,毛茸茸的,坐在上面尤其舒服。

    沈沐凰找了塊假山靠着,一頁一頁地翻閱着兵書。

    一顆蘋果筆直地砸到了書籍正中央。

    沈沐凰擡頭,剛好看到霄雲殿下正站在假山頂部,他又換了個面具,不過也難掩那黑眸的冰人與淡漠。

    她起身行了個禮,“奴才見過霄雲大人。”

    霄雲淡淡地問道:“本座若沒記錯的話,葉嬤嬤是讓你們抄寫十遍兵書,不是讓你看十遍。”

    沈沐凰:“葉嬤嬤的重點在於明日小測,只要奴才可以對答如流便可。”

    “你倒是個滑頭鬼。”男人輕笑一聲,示意她拿起蘋果。

    “這……”要做什麼?

    “本座今日心情沉悶,你喫顆蘋果讓本座高興高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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