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不知道文宗帝廢除北齊的奴隸體制是否只是爲了得到他們的擁護而登基爲王。但過去十幾年,他逼你殺死的那些人全是你父親的舊部,全是想要捲土重來恢復奴隸體制的人。

    本宮已經查到,你沒有殺了那些人,你製造了假象,那些被你殺完後的屍體個個以極其恐怖的狀態死去,不是被殺的屍骨無存,就是砍頭去尾,或者五馬分屍,或者被蒸的面目全非。

    你在北齊爲自己塑造了‘惡王’的惡名,不是真的惡,而是以這種方式救你父親的舊部。

    你讓文宗帝以爲你完全聽命於他,並殺死了所有人,可實際上那些人這些年被你安插在三國裏成爲了你的間諜,他們爲你做事,並在你的支持下成了這三個國家裏舉足輕重,甚至可以撼動一國命脈的任務。”

    緊緊地抓住茶杯,王后把自己打聽到的事情盡數說完,越說越覺得跟前這個男人心思之深之可怕。

    “北齊雖然把文宗帝的病捂的密不透風,可本宮知道,他大限將至。等他死了,朝中無人可用,便是你奪取皇位之時,到時候,北齊的百姓又回到了奴隸體制,他們將不再有希望。”

    蕭瑄回過身,目光深深地看着此刻全身發抖的大周王后,冷笑,“不愧是赤焰軍統領,葉無雙的閨蜜。沒想到在本王不經意時,你竟然把本王的底細查了個通透。”

    王后:“爲什麼要這麼對沐凰?你愛她,又以各種方式訓練她,你通過自己在三個國家安插的一雙雙無形的手一步步把她逼上了你的對立面,爲什麼要這麼做?你明明知道,一旦她覺醒,你們勢必要對峙,不是你死就是她死。”

    “這是本王給你們的機會。”蕭瑄輕描淡寫地說,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可就是這樣輕飄飄的口氣讓大周王后感受到了他的可怕之處。

    “自葉無雙死後,王后你努力了十幾年都沒有辦法撼動奴隸體制一分一毫,而我,卻能在短期內迅速成長佈局。王后心裏該明白,奴隸體制是延續朝政的不二法門。

    既然這樣,又爲何要去抵抗?順從不好嗎?社會有社會的規則,王后執意以卵擊石,只會令十幾年前的悲劇重演。”

    見王后沉默,一臉悲愴,蕭瑄又道:“可本王也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本王訓練凰兒,爲的就是有一天她能站在本王對立面與本王對峙。

    本王在給你們機會。如果他日凰兒能殺了本王,相信到時候整個天下三國都會聽她號令,屆時,你們是要奴隸體制還是平民體制還是整個天下人人平等都由她決定。因爲她殺了這個天下最強的人。可若她輸給了本王,本王就要把她一輩子所在身邊陪伴本王共賞這天下。”

    話到此處,蕭瑄警告地看了眼王后,終是轉身離開。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王后緊繃的心這才鬆懈了下來,她輕輕一嘆,心中頓生惆悵。

    不多時,黃曉明來了,見王后心情不好,黃曉明說道:“統領,您……”

    “你把這個碎羊皮交給沐凰。這是秦不滅手裏的那半張。昔日秦不滅被打死的消息甫一傳入大周,我便在他的御書房裏把這個東西拿到了。你交給沐凰,讓她仔細保管好。”

    “是!”

    王后又從腰間拿出了統領赤焰軍的令牌,鄭重地交給了他:

    “如果將來我出事了,你要在第一時間內交給沐凰,並告訴她,我這輩子不怨天不怨地,之所以委曲求全留在秦不滅的身邊,成爲大周的王后,就是爲了幫奴隸爭取哪怕只有一點點的福利。”

    黃曉明一怔,“統領,這是爲何?您不是說還不是時候嗎?”

    “是時候了。”她苦笑,“十幾年前的那場惡戰,赤焰軍元氣大傷沉寂了太久太久,他們需要沐凰來重新振作起來。”

    “統領,您別嚇我。您可千萬別想不開去死啊……”黃曉明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也隱隱地感覺到了她的決定。

    王后卻一臉淡然,“你放心,我暫時不會這麼想。待他日沐凰找到了無雙藏的寶藏之後,總要有人以身獻祭的。”

    “統領!”

    “黃曉明,你該知道,若不是爲了無雙,我早在十幾年前就該死了。當年你我深談的時候不是說好的總有這一天嗎?”

    這一靈魂拷問讓黃曉明久久回答不出來。

    他失魂落魄地找到了沈沐凰並把碎羊皮交到她手中。

    “屬下告退。”他的心情很不好,必須快點離開才能遏制心中那種想要把一切都盡數說出來的衝動。

    沈沐凰沒多想,攤開碎羊皮細細地望着。

    秦不滅手裏的碎羊皮是一堆破石頭。

    沈沐凰嘴角一抽,順手燒了。

    下一刻,所有人都衝了進來。

    半夏見她安然無恙,高懸的心也徹底鬆懈下來,“沈奴,剛剛葉嬤嬤來過了,說任務完成了,咱們大王子府大獲全勝,要所有人明日啓程回西吳。”

    一旁的吳丫頭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沈奴啊,我們只是殺了薛非寒啊,爲什麼說是我們贏了啊?昨夜其他王子府的人趁亂殺了名單裏的六個人,結果都被判定輸了耶,他們這個時候特別不服氣呢。”

    身下7個男奴隸也附和,“到底怎麼回事啊沈奴?”

    沈沐凰面無表情地回道:“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次,你們一定記住。等回西吳後,國主若問起來,就按照我說的做。”

    “好。”

    沈沐凰:“你們不是都打探了嗎?6個人雖然毫無關聯,可都和薛非寒有關係。原則上來說,他們是聽命薛非寒的。擒賊先擒王,殺了薛非寒這個首領,那他構造的整個體制便會土崩瓦解。”

    “原來是這樣!”衆人恍然大悟,“可是,又和問政、問德、問賬、問武有什麼關係?”

    “問武自然不必說了,就是我們的武力值。”

    “我懂了!”半夏真是越來越聰明瞭,一點即通,“問德就是仁德。若殺一個人可以事半功倍,自然不需要再死6個人了。這是仁德。”

    沈沐凰點點頭,心中卻對拓跋軻的這個想法不敢苟同。

    一個殺盡天下人背叛摯愛的皇帝竟然滿口仁義道德,當真荒謬。

    吳丫頭:“那問賬呢?”

    半夏笑道:“就是把錢花在刀刃上呀。這7個大男人不是拿了咱們的錢去逛青樓光酒場嗎?他們不是真的去花天酒地的,而是去打聽消息爲咱們的任務鋪路。這便是問賬了。”

    7個男奴隸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有些尷尬。

    半夏繼續說道:“問政就是謀略了。咱們整個刺殺任務下來講的就是有勇有謀,這便是謀略了。”

    半夏解釋完畢之後,衆人如夢初醒,再度看向沈沐凰的眼神都通透了不少。

    “原來奴隸有文化也能幹出一番大事業啊。”幾個人看着內斂又聰明的沈沐凰,一陣感慨,“沈奴,初出被大王子送來的時候,我們兄弟幾人十分不甘願,覺得大王子果然是作踐我們奴隸,讓我們來送死。”

    “按理說,我們大王子府裏的奴隸應該是四王子府奴隸之外最幸福的了。四王子府的奴隸可上學堂,可練武,他們這一次的表現也可圈可點。

    薛非寒死後,他們的奴隸瞬間明白了箇中要點,所以當即散盡所有的銀兩在西京城內散播謠言,說刺客是假的,是大周王后派人誅殺薛非寒等等,這才把矛頭轉向了大周的內部鬥爭裏,咱們也才得以全身而退。”

    “四王子府的奴隸也被評爲第二名。這些都是他們應得的。是他們四王子妃教導的好。可我們真的有些慚愧……大王子雖然未曾苛待我們,大王子府裏的日子地位不高,但喫的穿的從不缺,我們甚至想一輩子在大王子府養老算了。”

    一旁的人補充道:“可經此一事之後,我才明白,原來奴隸只要認真上進也能頂一片天,也能爲主子奪得面子,這些都是相輔相成的。我們也想變成這樣。”

    沈沐凰原本還未他們的覺醒而欣慰,可越聽到後面越覺得不對勁。

    她正在心裏琢磨的時候,卻見這7人當場跪下:“請沈奴幫我們大王子府贖身,收我們爲徒弟,我們願意師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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