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前一秒還沉浸在白虎女重生的震驚中，後一面便眼睜睜地看着薛非寒大將軍被白虎女一簪刺穿心臟。
等他們回過神來，薛非寒高大的身子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沒了呼吸。
“不好！有刺客！來人，有刺客！”
“保護薛將軍！”
……
衆人如夢初醒，守在周圍的侍衛拔刀衝上高臺，可眨眼剎那，重生的白虎女早已消失。
他們發了瘋似的刺向了畫上的女人，想要摸一摸那把琵琶，卻只有宣紙被刺穿的沙沙聲迴應他們。
如此瘋狂動作之後，畫還是那副畫，人還是那麼多人，唯一變化的只有薛非寒大將軍，由生到死。
掌櫃在驚愕過後也瞬間明白自己被下了套，他憤而掃視全場想要尋找半夏和吳丫頭的身影，可不止他們，連同那7個小二都同時銷聲匿跡。
“嗖”地一聲，猛箭從窗戶穿了進來，直直地插入了掌櫃的胸口，一箭斃命。
“一定是王后派來的刺客！”
薛非寒的侍衛揚刀大喊，“薛將軍殺死了沈沐凰，大周王后未免慘白便派了刺客殺死了薛將軍！”
那一刻，所有人的憤怒瞬間被點燃，衆人高昂着嗓音嘶吼道：“王后此舉，天理難容，我等不服！”
“我等不服！”
一陣一陣的聲浪越來越高，“打倒大周王后，擁護薛將軍！”
“擁護薛將軍！”
……
“都給我閉嘴！”
外頭忽然傳來一道沉穩的女低音，衆人迅速回身，只見一中年女人自門外緩緩走來。
她在高臺之上站定，清冷的眸子掃了眼地上的薛非寒，心中嗤笑。
“我乃王后身邊的常嬤嬤。”
這話甫一說出，再度惹來周圍衆人的聯合抵制。
“擁護薛將軍！”
“打倒王后！”
常嬤嬤沒有理會，繼續說道：“今日前來，是想向諸位說出國主之死的真相。”
話音落，外頭再度傳來了腳步聲，十個華服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們同時站在常嬤嬤身後。
“這不是西京首富嗎？”有人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是啊！這不是五王爺嗎？”
“這位可是西京最大的米商啊！”
……
認全了十個人之後，衆人沒敢再說話。
誰都知道，自國主死後，這十個人全是中立派，不管是薛非寒，還是大周王后，他們都不站隊。也因爲自身富可敵國的關係，無人可用撼動他們的意志。
而今，竟然站在大周王后這一邊。想必國主之死有了重新的定義。
於是整個風滿樓裏，鴉雀無聲。
在一片沉默之中，常嬤嬤領着十個人把昨夜發生在薛將軍府上的事情全部說了。
“昨夜我等十人被黑衣人抓到了薛將軍府裏藏着，一個叫沈沐凰的女人去了薛將軍府與他對峙……”
他們分別把聽到的話以及薛非寒承認聯合北齊沈妃還是國主嫁禍給沈沐凰一事說的清清楚楚。
衆人聽完後，依舊繼續沉默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
常嬤嬤也不着急，淡定地等候着。
而後幾乎在剎那間，被怒火和羞恥充斥身心的看客再也安耐不住，“真是豈有此理！薛非寒簡直無恥！爲了國主之位，竟然通敵叛國，還和一個女人做交易！”
“薛非寒罪該萬死！”
“快，把薛非寒的屍體綁起來，要將他挫骨揚灰！”
……
衆人一窩蜂衝上了高臺之上，對薛非寒的屍體不斷地拳打腳踢，而後拖着全身是爛肉的屍體綁在了城牆之上。
不遠處，沈沐凰陪着喬裝打扮的大周王后坐着喝茶，偶爾目光望向正被鞭笞的屍體，王后嘆道：“下次做事，提前知會我一聲，也讓黃曉明知道。昨日半夜他哭腫了雙眼把這十人領到我跟前，說你被殺死了，嚇得我擔心了一整個晚上。”
沈沐凰紅脣一彎，沒有說話。
王后又道：“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既解決了大周的問題，又爲你的清白昭雪。我沒有看錯你。只是我想知道，薛非寒爲人比較謹慎，功夫又好，即便你的裝扮可以以假亂真，也未必把他傷到……”
“因爲我讓人在他喝的酒裏下了一些東西。”
沈沐凰搖搖頭，“是一些會讓他心智渙散的藥粉，喝下之後分不清現實和幻象。薛非寒謹慎又如何，這不是毒，他自然不會注意。而且昨晚他“殺”了我，心情處於極度的亢奮之中，自然不會有所察覺。”
王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着沈沐凰的眼神裏添了幾分欣賞。
沈沐凰：“娘娘，薛非寒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今後你打算如何？會讓無憂繼位嗎？”
王后搖了搖頭，“我不會。大周無論誰繼位，都不會改變現狀。無憂繼位的唯一條件是，大周的奴隸體制徹底消失。但這是不可能的。西吳有多難，大周就有多難。這兩個國家錯過了黃金時期。”
“黃金時期？”
“就是北齊改變國體的那一日。”王后嘆道，緩緩握住沈沐凰的手，“接下來要改變這兩國的奴隸體制難上加難，勢必要比從前付出更加慘烈千倍萬倍的代價。此等大計，還需要你的參與。”
沈沐凰面無表情地抽回手。
和從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沒有否認。
王后知道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她的心開始鬆動了。她也不着急勸她，只繼續說道：
“我會修書去北齊斥責文宗帝，向沈妃問罪。至於無憂，他的心性遠比你所想的成熟，所以，我決定送他去求學。”
“求學……”沈沐凰不太理解，這王室裏不是可以提供最好的資源嗎？爲何要送走？
“這是他要求的。”往後淡淡地說，“以後你們有機會一定會再見的。”
沈沐凰沒再說什麼，起身就要離開了。
“任務已經完成，你打算回去了嗎？”
她腳步微頓，忽然握緊了拳頭，“我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完。”
話落，擡腳離開。
王后又喝了一口茶，蕭瑄自遠方飛身而來。
王后也沒有擡頭，只說道：“謝夜王助本宮一臂之力。”
說着便替他斟茶。
蕭瑄接過飲了一杯，“王后不必介懷，你我不過是各取所需。”
王后執杯的手驀然頓住，“當日你找到本宮說要與本宮聯手殺了薛非寒，當真是真心要爲沐凰報仇嗎？”
蕭瑄反問她：“本王深愛凰兒，薛非寒欺辱凰兒，爲她報仇不是應該嗎？”
“呵！”王后冷笑，“這麼說，夜王深愛着沐凰？”
“自然。”
“本宮想知道，這江山與美人，夜王更喜歡哪個？”
蕭瑄：“江山與美人，本王都要。”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只要權力夠大夠深，魚與熊掌兩不誤。”他打斷王后的話，“將來陪伴在本王身側共賞江山的，一定是凰兒。”
王后垂眸，自嘲一笑，“所以夜王才處心積慮地擴張，讓沐凰殺死薛非寒好讓王爺的勢力執掌大周。今日在豐滿樓指正薛非寒的十個西京大人物全都是夜王你的人，他們未來也會聽夜王的指示做事，扶持夜王的傀儡登基爲國主。從此以後，這大周將徹底淪爲王爺的掌中之物。”
蕭瑄薄脣微揚起一抹笑，默認了。
王后輕嘆一聲，“本宮想知道，你在西吳用了什麼手段，會讓西吳的拓跋軻同意你的要求，派人刺殺薛非寒？”
“本王用的手段王后不必知曉，王后只需要知道，只要你今後乖乖坐好大周的太后，養養魚賞賞花，王不會動你，也保證你後半生無憂。
可你若動了歪門邪道，不止你會死，無憂會死，整個大周也會陷入戰火之中，本王知道王后心繫大周百姓包括奴隸的生命，爲了他們的福祉，王后會對本王妥協。”
話說完後，他放下茶盞準備離開。
“你會如何管理大周？”
卻見往前的男人只是微微頓了頓，沒有回頭。
“你父親和文宗帝十幾年前的那場宮變和廝殺，起源在於是否在北齊繼續奴隸體制。你父親曾經因爲堅定地擁護奴隸體制而被文宗帝殺死。
你這些年一直屈辱地或者就是爲了伺機報仇，你也很快就能爲他報仇了，到時候文宗帝一死，那些曾經擁護舊制且一直虎視眈眈的官員勢必會在北齊掀起風浪，北齊也會很快恢復奴隸體制……”
“這與本王有何關係？”
王后哂笑，滿眼全是嘲笑，“你是他的孩子，你費盡心機處心積慮，不就是爲了成爲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