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沈沐凰怔怔地看着他,半晌,苦笑出聲:“愛情……是這輩子最不可靠的東西。”
蕭瑄沒有說話,沈沐凰卻自顧自地說道:
“我曾經愛過一個人,那個人利用了我,殺了我的老師。從此我發誓,這輩子哪怕絕情冷性,哪怕被所有人詬病,我也不要再相信任何人,絕對不可以對任何人心軟。”
蕭瑄緊握住她腰的手赫然收了收,卻也只是轉瞬間隙,他鬆開了。
“你若不開心,可以向本王傾訴。”
沈沐凰:“可是卿若不同,她是我在這裏的第一個朋友,她是那麼好,可是她死了,我幫不上她,我什麼都做不了,我明明可以治好那麼多人的病,卻唯獨不能救她的,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死!”
蕭瑄輕輕地吻了吻她的發頂,沒有說話。
沈沐凰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終於說累了,她在蕭瑄的懷裏沉沉睡去。
……
再度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猛然坐直身子,她翻身便衝了出去,一路直達乳孃的房間。
那裏,染香正在房間裏逗弄着兩個小孩子。
“側妃這是想要孩子了?”婢女笑着打趣,“娘娘您和王爺的孩子一定生的比他們還好看。”
沈沐凰衝進去的時候,主僕倆剛好說着話,她眼一沉,掌風襲過,掀開了染香的手。
“嬤嬤,把兩個孩子放到牀上,把其他人趕出去,你在外面等着,不允許放任何人進來。”
乳孃瞬間明白沈沐凰要做什麼,點點頭便做事去了。
染香憤懣不甘地看着她的背影,終是強裝鎮定地走出去了。
而牀邊,沈沐凰望着牀上兩個沉睡的孩子,心中卻百感交集。
若孩子送來的時候她能去看一眼孩子,或許就能早早地發覺卿若的不妥。只要她發現了卿若的不對勁,她就可以救她!
可是……
恍惚閤眼,強行逼回這些悲傷的情緒,她把髮簪拋向空中,強逼着自己鎮定下來。
孩子所中的毒不深,卻因爲太小而更加難以處理。
這時候要是無名在就好了。沈沐凰心裏想着。
“少主,可需要幫忙?”身後忽地傳來沈陳的嗓音,沈沐凰回身,無名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
他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無名聽說四王子妃出事了,便趕來了,可惜還是太遲了。”
沈沐凰斂下所有情緒,忙說道:“你幫我打下手,我現在要給他們解毒。”
“好。”
……
又是三個時辰過去了,沈沐凰和無名把孩子同時放進了恆溫箱裏,看小嬰兒不哭也不鬧地安靜睡着,她心中更是悲愴。
“真是像極了卿若……”
“少主,卿若小姐對您有着深厚的情誼,不管她身在何方,肯定不想看到您傷心。”
“我明白。”她抹了把臉,臉色苦澀褪盡,深吸一口氣,“從今天開始直到三天後,你守在這裏,幫我觀察這兩個孩子,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放任何人進來,誰敢擅闖此地,殺無赦!”
“是!無名定誓死守護他們。”
沈沐凰這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吹響短笛,黃曉明比她預想的還要早飛身而至。
他最笨不會說話,站在原地憋了半天,到最後只說了句,“少主,您若是不暢快,就打我吧,我皮糙肉厚,扛揍。”
沈沐凰:“你速速輕點赤焰軍精銳人馬,幫我找一個人。”
“誰?”
“蕭阡佰!”
黃曉明不敢耽誤,“屬下這就去。”
他前腳剛離開,青雲苑門口邊傳來呼喊聲,“王爺,王爺,找到四王子了!”
沈沐凰心一沉,迅速趕出去,只見單羽扛着全身是血的拓跋歌衝了進來。
沈沐凰衝過去,她不敢悲傷,忙檢查拓跋歌的傷勢。
單柔捂住嘴,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切。
沈沐凰爲拓跋歌檢查傷口的時候,單羽解釋道:“聽說四王子妃出事後,他後來甩開了王府的暗衛,我們找了很久才發現他回去找玉丞相報仇了。玉丞相被他砍得沒了半條命,按理說,丞相府那羣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知爲何……”
“無名!”沈沐凰大聲喊道:“把我的止血藥拿出來。”
一個精緻的瓷瓶迅速炮至半空,沈沐凰掌風一掃,那瓷瓶在半空裂開,止血藥迅速融入溫泉池水中。
她又看了眼拓跋歌背後的傷勢,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蕭瑄趕到的時候,剛好看到拓跋歌背後的傷口,黑眸驟沉,吩咐秦峯,“沿着丞相府周圍方圓數裏追查,查到可疑之人帶回來。”
“是!”
單羽幽幽地看着忙碌的沈沐凰,深吸一口氣,說道:“王妃,四王子說,如果他最後醒不來了,能不能在他彌留之際,聽您叫一聲哥哥……”
沈沐凰的手猝然頓住,心臟好似有無數把利刃刺入一般疼的她幾乎連呼吸都無法。
水下的手緊緊地抓住拓跋歌的衣袖,鳳眸心疼地凝視着他的臉。
“我是西吳四王子拓跋歌,你也可以叫我歌歌……”
“凰妹妹……”
“凰妹妹……”
……
那聲聲呼喊剎那間涌入腦海,伴隨着那人時而痞氣又時而陽光的俊臉,沈沐凰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要聽就自己醒過來聽!我不會叫一個死人哥哥!”
紅脣說着冷硬的話,可動作卻做到極致的輕柔。
她彎腰把拓跋歌抱了起來,一步一步地朝房間走去。
單柔下意識地想要出手幫忙,卻被單羽阻止了。
“讓王妃自己來吧。”他說。
兄妹兩一步一步跟着她。單柔第一次發現,她心中那個威武霸氣的王妃此刻是這般虛弱。
他們跟着沈沐凰把拓跋歌抱入了原先放置玉卿若屍體的房間。
“依照王爺吩咐,暫時把四王子妃放入冰窖裏。”單羽輕聲解釋道,沈沐凰點點頭,把拓跋歌放到牀上。
“你們先在外面守着,我要給他處理傷口。”她說。
單柔:“少主,我留下來幫您。”
沈沐凰搖搖頭,“你幫我去頂替無名,讓他過來幫我。”
無名很快過來了,安靜的房間內,他在沈沐凰的指引之下幫拓跋歌處理了傷口,可拓跋歌依舊不醒。
“少主……四王子他……”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心中一片迷茫。
她不知道如何向無名解釋什麼是植物人……
“等他的傷勢穩定後,把他挪到孩子的房間裏,讓乳孃每日逗逗孩子,不管孩子是哭是笑,說不定他聽着孩子的歡聲笑語就會有活下去的希望。”
無名一點就通,“少主放心。”
“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沈沐凰幽幽地看着他:
“我打算宣佈拓跋歌去世,但我希望你幫我保護好他們一家四口。你會醫術又會武功,只有你可以幫我。”
無名:“少主,請放心,無名定拼盡全力,只是,我只擔心他日回西吳,西吳國主不會放過你的,少主雖不說,可我知道,四王子和四王子妃此番出事,國主會讓你償命!”
“我知道。”沈沐凰淡淡地應着,“這並不是眼下我要擔心之事。”
無名從腰間拿出了一把鑰匙遞給沈沐凰,“少主,這把鑰匙是無名剛剛從小郡主的脖子上發現的。它是一把鐵製鑰匙,並非小孩子的飾品,恐怕內有乾坤,故而找到了乳孃,乳孃說,是夜王府上丞相府搶孩子時,四王子妃急匆匆掛上的,好像是一個四王子妃隨身的飾品盒。乳孃說,盒子還在丞相府。”
沈沐凰拔出了腰間的軟間,朝外頭走去。
“少主,你要去哪?”
“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