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萊塔接了過來，看到上面印着的內容，與多年後他遞給自己的一模一樣：姓名，電話，主要業務，還有家裏的地址。
這一張殺手的職業名片。
伊路米當殺手的中二夢，竟然持續了這麼多年？
話說回來，他不會，真的是，殺手吧。
經歷了從生到死，從死到生，阿萊塔感到自己像是在夢中，有種飄忽的感覺，哪怕伊路米真的是殺手，她也驚訝不起來了。
“拿着這張名片，我可以給你打七折。”伊路米不假思索地計算：“按一條性命兩百萬的價格算，可以有六十萬的折扣，所以薯片只要付兩百四十萬。”
阿萊塔：“……所以，你是在殺人途中？”
“人應該已經死了。”伊路米盯着薯片：“我在等人把我接回去。”
“自己不能走？”
伊路米搖了下頭：“你是流星街出來的人，不知道也正常。但出了這個村莊，各處都是指組的眼線。”
指組，好熟悉。
阿萊塔微微眯起眼睛，即刻想了起來：“……這裏是東果陀？！”
她連流星街外是哪裏都不知道，竟然這麼缺乏常識，三百萬的價格不會也是她胡謅的吧。
但如果是流星街的物價，那還真是貴得可怕。
伊路米有些懷疑，回道：“是。這裏是東果陀和西果陀的交界，屬於國際組織的管轄地帶。唔嗯，嚴格來說，只有我所在這個屋子處於絕對安全中。”
說話間，屋外就傳來一陣響動。
阿萊塔隔着窗子看去，看到坦克碾壓田間，轟隆隆地駛向遠處。
東果陀，位於優路比安大陸的南邊，由於其幾乎不對外開放的國門，是旅遊者們嚮往的旅遊地。
除此之外，東果陀的祕報組織也很出名。
叛國者格殺勿論的調理下，是名爲指組的組織，其強大的密告系統，支撐起了東果陀的暗面。
由於很少有人能目睹東果陀內部的真實情況，也幾乎沒人能離開這裏，阿萊塔所知的都是網路時代的情報。
百分之二十的傳聞，加上百分之八十用生命獲得的真實。
心裏有些蠢蠢欲動，既然來都來了——
“你不是想去吧。”伊路米說。
阿萊塔以爲他會讓她別去。
“你可以提前給我委託，讓我殺死殺了你的人了。”伊路米說：“先抵消兩百萬。餘下的一百萬，我給你做個最好的墳墓，僱人每年給你掃墓，還會放最貴的花在墓上。”
阿萊塔：“……你還真能堂而皇之第說出這種話，沒有心啊沒有心。”
“是嗎？”伊路米點了下嘴脣：“我認爲這是一個很合理的判斷。怎麼說，你要去嗎？薯片留下，你就可以走了。哦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會登記在客戶名單上。”
阿萊塔受不了了，伸手遞出了薯片：“我是阿萊塔。”
伊路米點了下頭，表示聽見了，隨即毫不猶豫地將袋子接了過來，沒有形象地揚起頭，往嘴裏倒薯片。
他的臉頰頓時鼓起，和倉鼠似的大口咀嚼，分三次就喫掉了一整包薯片。
“……好喫？”
怎麼可能，肯定是餓慘了，阿萊塔搖了搖頭，她自己倒是沒有一點兒胃口。
看她坐了下來，伊路米問道：“你不打算走？”
“既然是東果陀的地盤，要走也要到晚上。”阿萊塔倒在了地上，蜷成一團，將手臂枕在腦袋下：“你才喫掉三百萬，就想讓我去送死。要賴賬，門兒都沒有。”
“我可沒有這個打算。”說着，伊路米卻彎起眼睛，笑了出來，似是被說中了心思。
他也坐了下來，兩個人都沒說話，任天色暗去。
阿萊塔始終不覺得餓，也不覺得累。
她閉上眼睛，只是想暫時從這個現實中離開，神智在迷糊與清醒間搖搖晃晃。
一年的時光，像是一輩子那麼長。
伊路米靠在遠離窗戶的牆角位置，一邊聆聽外面的動靜，一邊注意着阿萊塔。
她沒有念能力，所以只是單純地動作靈活？
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不如趁她睡着時再試一次。其實直接殺掉她，他就不用支付給她三百萬了，但揍敵客家講究信用，除非有另外的人下了殺她的委託。
也不是不可能，她看上去像是逃出來的。裙子破破爛爛，連雙鞋都沒有……
感知到靠近的氣息，阿萊塔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瞥見遠處模糊的影子，她像是還在夢裏，微啓雙脣：“……庫洛洛？”
映入眼簾的是另一個人的臉。
伊路米貼得過近，阿萊塔一下跳了起來，直接轉到了他背後，叫道：“你幹嘛！”
伊路米回過身來，手裏拉着外套，擋住腦袋下方。方纔在剛睜眼的阿萊塔看來，就像是隻有他的人頭在漂浮。
何況，這時是黃昏，傳說中的逢魔之時，阿萊塔嚇了一大跳。
“這件外套值二十萬。”伊路米說：“上面有我的dna，就當我們有過交易的證明。”
阿萊塔挪動腳步，伸手扯過外套，抖了抖，掉出來了好幾顆釘子。
“不好意思，”伊路米連忙將釘子撿起來，“沒收拾乾淨。”
阿萊塔：“……”
她有足夠理由懷疑伊路米要害她，但到底還是穿上了外套，因爲外面的風着實有些大。
月光懸在枝頭時，她和伊路米告別了，根據伊路米所說，一座山頭外就有城市。
不去想令她傷心痛苦的事和人，單獨行走在人生風景中也很不錯，但阿萊塔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她受到了折磨，庫洛洛也不能好過。
阿萊塔穿過林間，跑得比風還要快，風灌進外套，吹得她直打哆嗦。
隔着一段距離的身後傳來了些許響動。
有足夠理由懷疑她已經被盯上，但是人都有好奇心，就是想抓住這次機會，用亮出獵人證都無法自由前往的國家散一圈步。
反正她已經死過了，沒人能阻止她做其他事。
阿萊塔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即將出現的敵人。
一分鐘，一輛坦克開了過來，有人探出腦袋，是伊路米。
“我也要去。”他說：“一起吧，這樣再抵消三十萬。”
阿萊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