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怪異中心 >第10章 第10章
    第二日,清晨。

    昨晚,須賀在夢中驚醒之後又囫圇睡了一會,雖然很勉強,但也算是閉目養神。

    等房間外傳來動靜後,他也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對黑澤道了聲早安。

    須賀簡單收拾一下自己,把兩牀被褥疊好堆放在房間內一角。

    這時候,門被不輕不重的敲了三聲,而後傳來了老婦人的聲音:“失禮了,我端來了早飯,能進來嗎?”

    須賀連忙應道:“好的,請進。”

    老婦人拉開了門,端進來與昨晚無異的菜式,這就是今日的早飯。

    “啊,多謝。”須賀連忙向前把小桌接過來,心裏默默發苦,看來這些天都要喫這些東西了。

    黑澤雖然爲他準備了一些應急食品,但須賀覺得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等到必要的時候再用,畢竟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什麼。

    再說,就算是那玩意,也沒什麼好喫的。

    送完飯,老婦人並沒有離開,而是正式的跪坐着對須賀發出請求:“雖說十分厚顏,但我實在有個不情之請。”

    須賀腦海中’支線’二字迅速亮起,也露出嚴肅的表情回道:“您不要放在心上,請講。”

    黑澤在旁邊偏了下頭,又是新的展開。

    “我的兒子昨天晚上跑出了家門,那孩子腦子不靈光,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如今天寒地凍的我十分擔心。”老婦人的表情和她口中的擔心並不相稱,更像是習以爲常。

    昏暗室內只有她隨身攜帶的燈籠的光,而那光照在她佈滿溝壑的臉上只留下深刻的陰影,卻沒有顯露出一絲表情,就連臉上的皮肉都凝固了一樣,唯一的眼裏也只是平靜到死氣沉沉,彷彿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須賀聽她說兒子昨晚跑出去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心虛,但又不能表現出他們早就知道這件事,只好默默聽老婦人繼續說。

    “您也看到了我眼睛不便,”說着這話,老婦人用獨眼盯住須賀的眼睛,二人三眼相對,盯得須賀背後的汗毛一豎,“請您將那孩子帶回家。”

    須賀使出當年上課看書被老師抓包卻強裝什麼都不知道時的蹩腳演技,強勢繃住自己的表情,點點頭,甚至露出一個生硬的微笑。

    “請問您兒子的名字是什麼?如果有什麼信物能讓他能跟我們回來就好了。”

    須賀可沒覺得他能讓昨晚遇見的那個怪人乖乖聽他的話,可他不知道如果不接這個任務會不會導致老婦人跟他翻臉。他面對老婦人總有一種危險的感覺,一點也不想惹到她。

    老婦人愣了一下,思索一下起身走出去,不一會捧着一個盒子回來了。

    “那孩子叫做直太郎。”

    婦人打開盒蓋,裏邊擺放着幾件小孩的玩具。她用手撫摸着那幾件已經有了年代感的玩具,從裏邊拿出一個穿着紅衣服的人偶和一個陶瓷制的小鳥哨。

    “這兩個是那孩子最喜歡的玩具,你拿着吧,一切就拜託你了。”婦人說罷端着盒子離開了房間。

    須賀接了過來,仔細觀察起來。

    人偶身上的服飾已經有些褪色了,不過從觸感和紋飾來看是不錯的料子。須賀嘗試吹響麻雀形狀的小鳥哨,能發出聲音,可以用。

    有點奇怪的是,這兩件都是很小的孩子喜歡的玩具。

    須賀把兩樣東西包好塞到身後的腰包,看向黑澤,“那我們今天就先幹這個吧。”

    之後又是一段乾飯時間。

    二人收拾好出門,須賀一言難盡的看着被破壞殆盡的正門。

    現在整個大門都碎裂躺到在了地上,金屬合頁已經扭曲變形,門閂也都扭曲着飛到了不遠處光禿禿的菜畦中。

    “這有點不妙啊……”

    昨夜的雪約是後半夜的時候停的,地上潔白一片沒留絲毫痕跡。

    須賀用腳推開一層雪,暴露出暗紅色的血跡。從院中血跡的散落範圍來看,他都懷疑失血量已經超出了成年人失血量的安全範圍。

    黑澤環視四周,指出了一個方向。

    他所指的方向有一面倒塌的圍牆,考慮到直太郎的體型,這很有可能是他衝出去的時候撞倒的。

    “走吧,去那邊。”

    順着斷斷續續的破壞痕跡,二人一路向東,來到了半山腰的森林附近。

    “痕跡到這裏就不見了呢。”須賀蹲在一顆折斷的小樹旁,周圍已經沒有太明顯的痕跡了,“看來直太郎追到這附近追丟了。”

    最開始的痕跡旁或多或少都能找到血跡,而到中間的時候,直太郎應該是被其他人引走了。

    須賀徒勞無功的在周圍晃了一圈,還讓黑澤抱着他去樹上看了一眼,苦惱的抓了抓頭:“要是能找個人問問就好了。”

    “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

    冷不丁冒出來的聲音嚇得正從樹上爬下來的須賀往前一撲,要不是黑澤揪住他的領子,就要直接掉到地上去了。

    雖然不會死,但會社死。

    回頭一看,須賀立馬把自己惱怒的表情維持在一個平靜自然的弧度,“啊,是阿市婆婆家的直太郎跑丟了,我們正在找,請問你是哪位?”

    背後悄無聲息冒出來的人是一個熟人,不過是須賀單方面認識他罷了,就是那位月之宮家的神官,月之宮曉人。

    不過,這個人的身邊並沒有輔佐官的身影。

    這位神官臉上的繃帶絲毫不通光,理應一點視力都沒有且不良於行,可從他的出現方式來看,月之宮曉人應該有別的方式來「看見」,不過外界並沒有這方面的情報。

    月之宮曉人的上半張臉如素描中所描繪的那樣,現實中那些覆蓋着面部的寫着硃砂符文的繃帶,與乾枯血跡相類的硃砂痕跡帶着一種詭異的流動感,看起來甚至比黑澤的畫更要詭異。

    不知道爲何,須賀看着月之宮曉人臉上的繃帶感受到微妙的眩暈感,有一瞬間眼前對方的臉出現了重影。

    須賀用力眨了眨眼,眼前已經恢復了清明,眼睛清涼涼的沒有之前的不適感,只能把剛纔的感覺歸爲自己睡眠不足。

    眼前的人正在微笑,不過只能從唯一露出來的下巴判斷,“我是因爲大雪暫時借住這裏的人,叫我月之宮就好。”

    聽着對方口中跟他們一樣的理由,須賀已經放棄了找地方吐槽。

    “原來是這樣,月之宮君。”出於須賀的個人直覺,他總覺得月之宮的一言一行都意有所指,打定主意擺脫他,“我叫須賀,這是我哥哥,我們還要找人就先走了。”

    可惜的是,須賀沒能如願。

    “話說回來,我可能遇到過你所說的那位直太郎呢。”這樣一句似是而非的話成功讓須賀停下了腳步。

    畢竟現在線索斷了,如果昨晚月之宮參與進去了的話,對方可能就是最後看到直太郎的人。

    須賀黑色的雙眸誠摯的望向比自己高挑一些的月之宮,從下往上幾乎是楚楚可憐的問道:“請問你是在那裏看到他的呢?”

    胃好痛。

    看着月之宮在那裏做作的露出思索的表情,甚至還用手指托住下巴,須賀的胃部開始幻痛。

    自從進入職場,須賀才發現自己原來想象的太簡單了,不擅長應對的人越來越多,他不覺得自己能夠適應這種天天面對形形色色的傢伙的日子。

    狗屎的工作。

    越想越氣,須賀在心中再次暗罵莫名其妙消失了的父親,準備把找到人之後的親情破顏拳再加倍。

    “我昨晚好像看到對方走進了樹林。”月之宮指向須賀背後的樹林,“不過天色太晚了,我也沒有看清呢。”

    絕對是這傢伙乾的。

    須賀現在確信對方昨晚與直太郎接觸過了,不然月之宮怎麼能知道誰是直太郎,看對方沒有行動不便的樣子,那受傷的應該就是另外兩人中的一個了。

    “沒想到月之宮君那麼晚還沒睡呢。”須賀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能有你的幫助真是太好了,那我和哥哥就去那邊找找看。”

    沒想到的是,月之宮發揮了契而不捨的粘人精神,上前一步說道:“讓我也出一分力吧。”

    “哈?”

    須賀已經想開始嘆氣了,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他現在只想抱着黑澤叫救命。

    這傢伙不是事奉神的神官嗎?

    不應該是那種高冷淡泊的形象嗎?

    爲什麼這麼難纏啊?!

    月之宮表現的好像完全沒有看到須賀的拒絕之意一般,用頗爲殷切的語氣說道:“我不想在村子裏白喫白住,讓我也出一分力吧。”

    ”月之宮君的眼睛好像不太好,森林裏太危險了。”

    “沒關係,我有我的辦法。”

    須賀沒想妥協,可還是抵擋不住對方的攻勢,幾個來回之後敗下陣來,頹然的帶着對方向森林走去。

    一直在旁觀的黑澤早已看出月之宮曉人摸透了己方二人的身份,大概是出於自身的惡趣味纔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在吊着自己的小搭檔玩。

    可惜按照規定,輔佐官在特異點中不能直接插手員工之間的往來。

    黑澤默唸了一句抱歉,可炸毛的搭檔太可愛了不是嗎。

    自律機器人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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