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怪異中心 >第11章 第11章
    冬日的森林顯得格外寂靜,三人前行的時候沒有人說話,一時間只能聽見腳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聲音,還有積雪從樹枝上撲簌簌滑落的聲音。

    從阿市婆婆家出來的時候天還沒亮透,這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高懸卻並不耀眼,沒有一絲熱意,只能給人一絲乾燥之意,不知爲何還帶着些砭骨般的疼痛。

    陽光灑在積雪的樹梢上就像是給其鍍金一般,還有墜在橫枝上的一道道冰棱反射着七彩的光。

    須賀原來沒有在冬天進過森林,這般新奇的美景讓他把自己的呼吸都放輕了些,如果不是怕在旁邊跟着的月之宮面前,他都想跑到雪堆裏打滾。

    黑澤緊跟在他身後,時刻幫須賀校準前進的方向。他的雙眼此刻發揮了高清攝像的功能,在檢索功能失效的情況下,他只能自行一一比對痕跡,按照通俗的方式來理解就是有點燒腦,其他方面的效率就降低了。

    黑澤沒覺得月之宮的下屆當主會傻到,或者說閒到拿一個徹頭徹尾的新人當作對手。但不論什麼原因,他都不能讓自己的小搭檔受到傷害,所以把另一部分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對月之宮曉人身上。

    充分準備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在各懷鬼胎的行進了一段時間後,須賀已經開始氣喘吁吁了。

    這裏的空氣明明很潔淨,可吸進去的每一口都像是在家中肺部的負擔,他現在覺得自己的肺部已經開始結冰到連呼出的氣都不帶熱氣了。

    “須賀君,你沒事吧?”

    首先發現他情況不妙的不是黑澤而是並肩行走的月之宮曉人,他伸手扶住須賀的後心,一股暖暖的力量從他手心傳了過來,緩解了須賀的負擔。

    月之宮如履平地般把須賀扶到了一顆倒伏的樹旁,讓他坐好。

    須賀眼前的視界邊緣發黑,腦袋就像是宿醉一般沉重,他能感覺到月之宮在和他說話,可他現在理解不了對方話語的意思。

    “這孩子是’醉靈力’了,輔佐官先生麻煩你生火。”

    溫暖的雙手輕柔的握住了須賀的脖子,讓他保持呼吸暢通。

    須賀感覺自己被慢慢放平,自己好像被一種力量托起懸浮在空中,很輕鬆,一點也不冷了。

    ……

    須賀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枕在月之宮的腿上,擡頭正對着對方的下巴。

    月之宮沒發現須賀已經醒了,一隻手撫在他的額頭,另一隻則輕輕握住他的脖頸,源源不斷的輸送着靈力,幫他穩定狀態。

    “……他對靈力的反應很敏感,這次大概是因爲之前沒接觸過濃度這麼高的靈氣點,我幫他梳理之後一會就能醒了。”

    須賀沒看見黑澤的反應,他想要撐起身子,但感覺自己的四肢還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謝謝你……”

    月之宮手上力氣輕緩卻不容置疑的把他按回了自己的腿上,“你還是別動微妙,你的身體第一次接受靈力沖刷,你得給自己一個適應過程。”

    須賀有點彆扭又有點害羞,“可是還沒找到直太郎還沒找到……”

    “那邊的輔佐官先生,麻煩你把這孩子抱起來。”月之宮不容置疑的說道,“你現在可不能自己走,須賀初君。”

    “咦?你怎麼……”

    “在大會上,天童那個顯眼的傢伙找你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再說……”月之宮把須賀交到黑澤的懷裏,“你的輔佐官可瞞不住我的眼睛。”

    知道對方指的是黑澤的機器人身份,結果從一開始月之宮就是在逗他玩。

    明白這一點後,須賀不由得把臉埋進黑澤的胸前,虧他一直以爲自己掩飾的挺好。

    徹底講明白之後,月之宮明顯懶得隱藏了,從袖中抽出一張白色神符。

    “尋影定蹤,急急如律令。”

    神符隨着他的動作向前飛射而出,徹底違反牛頓定理般的沒有落地,轉瞬之間消失不見了。

    “我們不追上去嗎。”須賀扒着黑澤的肩膀,眼巴巴的看着符紙飛遠。

    須賀心裏對月之宮的小小埋怨徹底消失,他現在更想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

    “不用擔心,我能找到它。”月之宮在前方帶路,撇頭看見須賀羨慕的眼光,撲哧笑了出來,“這種你用不了,回來有機會教你些好玩的。”

    三人開始全速趕路,須賀被黑澤抱在懷裏全程無壓力,月之宮也能毫不費力的跟上黑澤的速度。

    明明之前還和須賀一樣一腳深一腳淺的在雪地裏艱難行走,可現在跑起來如履平地,就像眼前的繃帶並不存在一般。

    最終他們在一處山洞前停了下來,正是須賀之前注意到的矗立鳥居的山洞,山洞前的地上灑着一撮黑灰。

    月之宮的表情第一次沉鬱下來,伸手想去觸碰地上的灰燼。

    “噼啪”

    月之宮的手猛地彈開,他右手指尖像是被烈火燎過一般,變成了焦黑色。

    不等衆人反應,不詳的黑色迅速向上攀爬,轉眼就越過了手腕。

    “退開這裏。”月之宮揮袖,咬破左手的食指,在右小臂上寫出一串符文,抑制住了黑色的蔓延。

    “月之宮!”

    須賀跳下黑澤的懷抱,衝到月之宮身邊,掏出繃帶,可真正面對他燒焦的手掌時卻無從下手。

    手掌前端已經變成了焦炭狀,好一點的地方是腫脹的紫紅色。月之宮把手塞進雪堆裏強行降溫,雪並沒有快速融化,就好像那股噬人的熱意只是受害者的錯覺。

    因爲劇烈的疼痛,月之宮曉人牙齒緊咬到出血,“呵……沒想到在這種地方……竟然有……”

    出於某種顧慮,月之宮吞下了剩下的話,笑着把手伸給須賀,“幫我包起來吧,交給你了。”

    須賀拿出十二萬分的注意力幫他包紮,手底下的觸感已經不像人的皮膚了,乾燥僵硬,須賀都不敢用力,害怕月之宮的手掌在他手中碎掉。

    月之宮的右手算是徹底廢掉了,須賀攙着他的左手起身,感到對方在輕微的顫抖。

    須賀沒有廢話直接把他半拖半抱到遠離山洞的石頭上坐下,然後把視線投向黑澤,黑澤則搖了搖頭。

    他搖頭一是代表不清楚詭異燒傷的來歷,另一則表示自己無權與其他員工發生接觸。

    “沒關係,你做的很好。”月之宮的聲音已經平緩下來,但還是帶着一絲沙啞,“這樣就可以了,這不是簡單的燒傷。”

    月之宮用右手平舉着自己的的左手,以爲如果自然下垂可能會導致燒脆了的部分直接從腕部脫落。

    他自知自己的情況還好,這種感覺他在熟悉不過了。

    “這是詛咒,不過不用擔心,我自從生下來就與這玩意爲伴,已經有抗性了。”

    須賀心驚膽戰的看着他搖了搖自己受傷的手,輕巧迅速的強行制止了他的作死行爲。

    明明剛開始見面還是個高深莫測的傢伙,怎麼現在感覺這個人變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難纏。

    須賀緊盯着他的動作,一眼都不敢錯,直害怕他把自己的手玩丟,”知道了知道了,哇,你不要亂動啊。”

    站在他身後的黑澤,不由得做出了捂臉的動作,就是因爲你這種可愛的反應對方纔會想逗你。

    好在月之宮還是有靠譜的一面,他按照自己的猜測講解了詛咒的由來。

    據他所述,這山洞裏佈置了一個結界,封印着一位神明,而這位神明大概率並非正神。

    從氣息來看,須賀當然一點也沒看出來,月之宮向他描述,在詛咒襲擊他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滿天的山紅,不詳的黑紅色火焰遮蔽了太陽,山洞的深處隱隱綽綽的涌動着層層疊疊的白色鱗片的蛇身。

    異物感,嘔吐感,眩暈感,只是光聽描述,一種不妙的感覺就襲上須賀的心頭,他這一秒只想拽着二人從這裏逃跑。

    下一秒,他搖搖頭拋開這種想法,勉強打起精神,以後自己會面對更多的難題,不能在這裏讓步。

    月之宮解釋說,這位神明是被封印在這裏的,封印的還很嚴實,他會受傷是因爲他身上沾染的其他神明的氣息讓對方感到不快,所以給他個教訓。

    “如果對方是認真的,我現在不能站在這。”月之宮笑着安慰到。

    須賀被他這種萬幸的態度噎了一下,只好起身回到洞口查看。

    他不敢觸摸鳥居,只好探頭探腦的向裏張望。

    洞好像並不深,須賀能模糊的看到一個鑲在巖壁上的神龕,可再多的就看不見了。奇怪的是陽光就是照不進去,最深只能照到洞口向裏一米左右。

    “要不試試這個?”須賀喃喃自語道,掏出那個陶瓷制的小鳥哨,吹響了它。

    一分鐘,兩分鐘……

    洞裏沒有任何迴應,須賀想要不是再想想別的辦法時,一陣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從洞裏傳來,再然後是有人翻身的聲音,還有幾句咕噥聲,然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這傢伙……該不會……”須賀這回是真不知道說什麼了,這明顯是人在睡覺時被吵到然後又翻身睡過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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