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法忽然想到那個窩在教堂中的少女,如果她從沼澤中被救起事就身患腐敗病,那她是怎樣熬過這年復一年的?
那該是怎樣的堅韌意志?
爬上山崖,阿爾法再次翻身上馬,頂着紅日將影子長長甩在身後。
漸漸的,那尊女王雕像近了,阿爾法下馬走進教堂,先看了賜福的位置,兩道身影盤腿對坐在篝火兩側,四手揮動,嘻嘻哈哈正玩着什麼,氣氛十分融洽。
聽見馬蹄聲,雲霄停下動作,探出半個身體和腦袋望向門口,“金針拿到了嗎?”
“在這裏。”阿爾法走過去,打破那片完整,將修復的金針遞給她,“需要插進身體裏使用。”
“效率不錯嘛。”雲霄右手捻着那根針對着天光照看,沒太意外的在接口處找到了修復時留下的痕跡——一根細絲,彷彿蛛絲般纖弱。
她想了想,沒什麼頭緒。拿着針倒了牆根邊,伸手輕輕推動痛得不住發出低弱呻吟的米莉森,“將這根針插進身體裏,可以壓制猩紅腐敗。委託我們那個人是這樣說的。”
“唔……”米莉森擰着眉頭撐起上半身,不太相信地反問,“要我用這根針刺自己嗎?能用來抑制猩紅腐敗?”
她凝聚起恍惚的目的,再次打量這羣忽然來到教堂中、打扮怪異的人,“你們是什麼人……?”
“爲挽救交界地而來的褪色者。”雲霄伸出雙指,指了指自己沒有賜福的眼睛,複道:“如果你擔心我們謀害你,我可以先去感染猩紅腐敗,試試金針效果。”
“你要去感染猩紅腐敗?”米莉森差點懷疑自己聽覺出了問題,但見她一臉認真,不像胡說,停了停道:“……不必,多謝你們的好意,我明白了。”
“與其繼續受腐敗侵蝕,我選擇相信你們。”
她看向其他人,目光分別停留一瞬,“能請你們閉上雙眼一陣子嗎?”
“當然可以,我們忒色者絕不澀澀。”雲霄走回去,親自捂住一大一小兩個人的眼睛,帶着他們一起轉過身背對米莉森。
背後傳來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輕響。
沒一會兒,米莉森重新穿好了半腿下的衣服,“好了,你們可以轉過來了。”
她由衷高興地說道,但又有些擔憂和不可思議:“真沒想到,順利刺進去了,但是……怎麼會、這麼……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我感覺到把針刺進身體後,體裏的猩紅腐敗就不再蠕動……真是不可置信……”
“大約是因爲製作這根金針的人十分了不起吧。”雲霄意味深長地笑着,詢問起真正好奇的事,“你對女武神、瑪蓮妮亞、米凱拉這幾個名字有印象嗎?”
“米凱拉……米凱拉……”米莉森呢喃着這個名字,神情迷茫,開始沉思起來,想得很認真。
過了許久,才挫敗地輕輕搖了搖頭,眉頭輕皺,“我不記得……不過,這個名字好像對我十分重要。”
雲霄若有所思道:“嗯……沒事,這樣就足夠了。”
這樣就足以證明她和那兩位神人的確有十分密切的關係了。
不可能是女武神本人。
難道是瑪蓮妮亞和米凱拉的孩子嗎?以這對孿生子的關係和這家人的混亂程度,做出這種事也不奇怪。但,米莉森出現的地方是蓋利德,曾經的戰場……
雲霄及時打住發散的思維,感覺不能再想下去了。
就在這時,米莉森忽然開口問道:“你們如果知道我的過去,能請你們告訴我嗎?我好像想起了,自己的命運,可是……”
她緩慢而飄忽地說着,眼中一片茫然,說出的話連自己也不十分確信,“我好像有什麼必須去做的事,但想不起來……我想出門旅行,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抱歉,這個我們真的不清楚。”雲霄說着,臉上流露出一絲遲疑,“也許你可以去找那位委託我們的人問問,他叫格威,就在山崖下的破屋,你跳下去往前走就能看到。”
說完,給另外兩人遞了個眼神,準備離開。
見三人要走,米莉森撐着石壁站了起來,望着他們道:“謝謝,對你們真是不知從何感謝起,多虧你們幫忙。我叫米莉森,期待以後再相會。”
“你不用那麼客氣,我們有收取報酬,不是免費。”雖然她把寫着報酬的紙片丟掉了。
聽了這些話,雲霄當時就右手放出銀弧,給阿爾法電了個半麻。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隱瞞軍情!”
“你又不要他的報酬。”阿爾法忍着身體痠痛據理力爭。
“我不要是一回事,你不告訴我又是一回事。這是態度問題,你懂不懂啊?”雲霄故意夾着嗓子道,末了曲起蘭花指跺了跺腳。
“少在這裏發癲,別人派車來接你了!”阿爾法扭頭遠遠走到前面領路。
“先把這玩意拿好,等會我忘了。”雲霄拆開袋子丟了顆腐敗苔藥砸在他後腦勺上,低頭數了數,滿滿一袋沿路走來如今只剩下四顆,要撐到紅獅子城,路上不能再去沼澤那種地方了。
她繫好袋子,問向西索,“你對米莉森和女武神怎麼看?”
西索輕飄飄說道:“未必和那位神人有關,也許僅同爲猩紅女神的寄生者呢?神能寄生不止一個,不是很尋常麼~”
“這也是個方向,因開花導致封印鬆動,多出幾個被寄生者也說得通。”雲霄復問:“那個格威呢?我感覺他怪怪的,不像好人……”
還有那些守在教堂外刻意的蟲子,從格威的話裏,如果他沒有撒謊的話,大概可以理解成猩紅女神的……效忠者?眷族?
不過這個不重要,它們看起來沒多少智慧,擋路時當行走的盧恩殺掉就好。
“我覺得他想利用那女孩來做什麼~”西索唰得一下展開幾張相同花色的紙牌,“就好像你一樣,專門□□,來達成你想要完成的目標~呵呵,興許和她自己說的使命有關。”
“別往我身上扯。”雲霄表示不想被和格威放在一起討論,“我是光明正大、明碼標價的交易,從沒說過阿爾是我的可愛兒子這種話。米莉森和格威所說的其他可愛女兒,未必知道她們養父的打算。”
西索聲調古怪的哼笑,“有時候依靠情感能更好的驅使別人呦~”
雲霄一口回絕,“纔不要,我要壞得堂堂正正,只有內心殘缺的可憐蟲纔會想着靠感情來綁架他人,因爲他們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真是可悲的蟲子。”
“哼~那是因爲你被人綁架過吧~”西索一臉“我全知道”的表情看着她。
“被綁架的我也是可悲的蟲蜉!”雲霄真情實意地罵道,拔出大劍衝向路中排隊行走的三個四手傀儡士兵。
一劍橫掃,砍在三具傀儡身上,損壞的簡陋傀儡當即失常,以平常十幾倍的速度的揮舞刀劍,險些將雲霄細細切成臊子。
……
“什麼四手劍聖,差點我人就沒了。”
直到跑出幾百公里,抵達紅獅子城外的大橋,雲霄仍然心有餘悸。
差一點點她就陰溝裏翻船了。
打敗了無數半神、神人、天之驕子的王之褪色者,輸給路邊的小兵,說出去大家都要笑。
“誰讓你手賤。”阿爾法刺了一句,搶在她張口回罵之前轉頭看向橋頭左側的傳送門,“進去嗎?”
“等一下啊,我剛想起來到蓋利德之前,基甸爵士給了我一個信封,現在還沒拆呢。”
她翻出那封被塞進褲子口袋皺成一團的信封拆開,上面僅有一行字。
“在蓋利德的蓋爾要塞,有能夠通往紅獅子城的傳送門。”
“百知爵士的情報網一如既往的垃圾啊。”雲霄丟到那個放了不知道多久的信封,走向橋頭那扇傳送門,“雖然這裏肯定不是蓋爾要塞,但也是一樣的。”跨步進去。
“喂,那裏一樣了?!”
阿爾法和西索跨步跟上,懷疑她根本不知道這扇傳送門通向那裏。
三人還未睜開眼睛,便感覺到身邊多出十幾道氣息,其中不乏有目光在他們身上留駐。
“你們總算到了,等很久了,祭典還未開始。”布萊澤朝他們走了過去,庭院中站滿了等待參加祭典的人,“要並肩作戰了,放手挑戰拉塔恩祭典吧,記住:爲了菈妮,別丟掉性命。”
“放心吧,誰死掉我們天選褪色者都不會有事。”雲霄信心滿滿地摩拳擦掌。
“嗯哼~我很期待見到那位將軍和各位的戰鬥呢~”西索附和着。
他們話音落下,城樓上響起一陣鼓響,鼓點落下,一道渾厚的男聲傳進城中庭院,“諸位勇士啊,歡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