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米聞言眼睛一亮,“您要成爲我的宿主嗎?那麼,請您戰勝我吧,我會變化成與您完全一致的模樣與您戰鬥。”

    “等您勝過我後,請用嘴貼近我,將我吸入體內。”阿史米詳細介紹起得到自己認可的要求和後續規則,“我會存活在您體內,需要時出來與您一同作戰,但您自身也會因爲我的出場變得虛弱。”

    “放心,只是一小陣,用褪色者大人那個小瓶子就能恢復。”

    雲霄腦補起自己口中、眼中、耳朵,還有身體刺穿皮肉往外鑽出黑亮觸手的模樣,對自己的新外觀有億點點心動,正要開口,西索卻先一步插言道:“我能試試嗎?”

    他手裏不知何時多了兩張牌,以一個別扭的姿勢夾在食指與中指間,倒扣下,面上的那張花紋是張彩色joker,“我很想試試能不能戰勝“自己”呢~”

    “別和他打!”阿爾法道,好心警告起阿史米,“他收不住手你會死。”

    “哼~小阿爾對我有偏見~”西索盯着阿史米,等着他的回答。

    “沒……”阿史米正要答應,一隻手忽然搭在他肩上,狠狠扣住他的肩膀,接着一張沉重的臉湊了過來,“就這麼說定了,你我合爲一體,從此一心兩面。”

    阿史米連連擺手,“不是,我不能模仿被模仿者的心智,只有能力和外表。”

    “快來吧,我等不及長出觸手了!”雲霄不由分說提起他,準備就在臺階下的長廊上和自己戰鬥。

    “好好。”阿史米連連應聲,身體像融化的雪糕般融化拔高,快速變幻成雲霄的模樣,剛一凝聚成型,阿史米便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看向自己的雙手,擡頭道:“褪色者大人,您的身體……您的身體……”他吞吞吐吐不敢相信自己的發現。

    雲霄雙手握着屍山血海,擺好了進攻架勢,“我的身體怎麼了?快來,快來,我們來打死對方,我很想知道我的身體在淚滴手中能運用到什麼程度呢。”

    “您的身體是不是遭到過破壞?”阿史米恍惚問道,這算是銀色淚滴的種族天賦吧,其原理他自己也不明瞭,總之除了模仿對象的心智、情感、記憶等東西以外,在決定模仿對方的時候可以做到和對方各種意義上的一模一樣。

    當然也不是沒有限制,神祇不可仿製、不可褻瀆,沾有神明之血的後裔亦是如此,不可冒犯。

    但這個褪色者又屬於另一種狀況了……

    雲霄彷彿聽到了天大的蠢話,“習武之人難免磕磕碰碰,受點傷,斷條胳膊少條腿不是很正常?”

    “我說的不是這種破壞!”阿史米拔高音量,幾乎是吼了出來,見其他人都詫異的盯着自己,暗暗裹挾敵意,他平復了下心情問道:“褪色者大人,您是不是接觸過……”

    阿史米說到這裏便停下了,找不到名詞表述那至高無上的存在,深邃如永恆之河,威嚴不可探測,殘忍而暴烈,永恆不變的俯視萬物。

    雲霄心裏咯噔一聲,頓覺不妙,這種情況似曾相識啊……不會吧?又要搞我了嗎?換個人吧,求求了。

    “我只是一個弱小而無助的普通人,有一點小衆的嗜好而已。”雲霄小聲辯解道,同時回憶一路過來她有多做過特別的事嗎?答案是沒有。

    阿史米道:“您的身體已經被破壞得淪爲“異物”了,我無法和您化爲一體,您成不了我的宿主,我會被趕出來。”

    不止雲霄,阿爾法和西索頭上都掛滿了問號,“什麼叫“異物”?”

    阿史米道:“就是說您不完全屬於生物一列,和擬態不同,我們銀色淚滴模仿的對象是主體必須是純粹的生物。褪色者大人,您要當心,我能感覺到您接過的那存在潛藏在深處,等着同化您。”

    說完他變回了阿爾法的樣子,不想以那副模樣多待。

    “同化我?”雲霄忽地想起點什麼,思索着低下頭,輕輕咬着拇指指甲,“好吧,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了,居然還在啊……算了,以那片鬼東西的位格和能力,沒腦子沒思想也還能存在不值得奇怪。”

    話音落下她便將這件事拋在腦後,遺憾的收起屍山血海,“真可惜,我還想換個新皮膚呢,那模樣一定很好玩。”

    “你們在說什麼?”阿爾法語氣急躁的發問,暗藏關心。

    “一件往事,和你無關。”雲霄走過去揉了把他的頭髮,轉而問起,“你拿到永恆之城的寶藏了嗎?”

    阿爾法猶豫了下,拿出那柄獵手指頭刀,“我看見了巨大的暗月。菈妮的律法…是什麼意思?”

    “嗯…雖然你不喜歡菈妮,但瞭解一下也好。”雲霄道:“等出去邊走邊說。”

    阿爾法點點頭,沒有異議。

    阿史米見他們要離開這裏,急忙說道:“帶上我一起。早就想走了,我的製造者都不管我了。”

    “你能通過地圖傳送麼?”西索問。

    阿史米指向阿爾法,“他可以喫下我,讓我藏在肚子裏出去。”

    “我不要。”阿爾法厲聲回絕。

    雲霄點了下頭,“好,就這麼定了,張嘴。”

    “我不要!”

    “張嘴。”雲霄重複了遍,語氣微冷。

    阿爾法悄然捏緊拳頭,避開她的視線喘了幾口氣,不甘心的張開嘴巴。阿史米立即化成一灘液體伸出觸手從他嘴裏爬進去,阿爾法忍住嘔吐的慾望,嘴巴死死張開。

    好一會兒,那團銀色淚滴終於全縮進了胃裏,阿爾法摸摸自己的肚子,除了嗓子有點難受,胃裏沒有一點兒異樣,不知道外面看着那麼大一堆,怎麼縮成那麼小的。

    他擦了擦嘴角,正要將事情揭過,肚子裏傳來悶悶的聲音,“今後請多關照了,我的宿主。”

    阿爾法氣惱的低頭道:“等會你就出來!”說完他一刻也等不及的展開地圖,西索和雲霄連忙拉住一角,和他一同傳送至湖中之地湖畔邊緣,金色的賜福自發療愈起他們身上的傷口,阿爾法彎腰撐着膝蓋,到湖邊想把喫進去的東西吐出來。

    銀色淚滴十分懂事的探出觸手從他嗓子眼裏爬出去,就是略微緩慢的速度暴露他的一絲不情願。

    趕在阿史米再次變成他的樣子前,阿爾法抗拒道:“別變成我。”

    剛要變幻身體的銀色淚滴一下子停在原地,觸手凝固。雲霄搶道:“沒關係大哥,你原本的樣子就很好看,非常標緻的史萊姆。”

    阿史米分辨不出腦袋和身體的內部傳出一聲嘆息,“那好吧,我縮小一點,你們帶着我。”說着他蠕動起自己的身體,沒一會兒一團巴掌大小的流體金屬史萊姆便出現了,頭部空出幾個疑似五官的窟窿,兩側伸出兩根觸手當做雙手,像裙襬一樣攤開的身體下端緩慢蠕動着。

    雲霄蹲下身,攤手手掌,讓他爬到自己手上,再放在肩膀上,“走咯,大哥。”

    阿史米道:“我先說好哦,要發揮出我最大的力量最好是變成宿主的模樣作戰。”

    “十倍生命力嗎?”

    “差不多。”阿史米得意的奮力揮舞他的小觸手,“我銀色淚滴擁有遠超宿主的修復力,可以一邊戰鬥一邊填補自己,還能用藥,我可厲害了。”

    “是呀是呀。”雲霄附和着笑得看不見眼睛,那嬌小的模樣好像養了只會說話的寵物,還有那語氣,她也稍微體會到一點點有時候西索麪對她時的感受了——真的很像一隻等着被逗的小動物,要忍住不去捉弄實在很難。

    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變成她的樣子。

    可惡,阿爾的模樣有什麼好?喜歡大哥的是她啊,想要大哥力量的也是她啊!爲什麼會這樣……雲霄好像踩到了檸檬,心底泛起酸味。

    阿爾法對此的感受只有髒話和更多髒話。

    西索趣味的目光在雲霄、淚滴和阿爾法之間轉了轉,品味他們之間的微妙關係,好像又爲之後的日子找到了新玩具。

    因爲湖中之地的地圖在庫洛洛身上的緣故,一行人只能沿着湖畔左岸的山巒慢慢朝卡利亞城寨前進,途中雲霄主動說起了阿爾法先前提出的疑問。

    “關於暗月律法我也不敢說全部瞭解,簡單概括來說就是:將神的歸於神,將凡人的歸於凡人,降下黑暗與冰冷,神與王共同前往幽暗星空,探索遙遠彼岸。”

    阿爾法想了想道:“與死誕者盛行的活屍時代相比還不錯?”

    “別和垃圾比好壞。”雲霄難得變回正經樣子,“單論暗月律法所表現出來的,能稱爲好嗎?我承認,將衆生與律法分離是一件好事,天道本應無情,應視萬物爲芻狗。但交界地的情況與常規不同,掌握律法、掌握規律的是有情有形的生命體。”

    “說得難聽一點,這裏的神祇和王就是一對擁有力量的大獨裁者。身爲大獨裁者拋下自己的國土與子民遠遁這種行爲不用我多說,起碼對國對民的責任沒盡到。沒有國民的王不配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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