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異常悲痛地想。
理所當然的,不管日番谷冬獅郎推測出了什麼,我是絕對不會回答他的。
萬一他猜錯了,貿然開口就是自爆,退一萬步說,他智商真的點滿全部猜出來了,我說什麼都會加深佐證他的猜想。
反正我不相信他會猜出來我是斬魄刀……最多有一點點的懷疑!一點點!而我是絕對不會給他證明這個懷疑的機會的,哪怕想辦法誤導也要避開這個結論!
不過誤導是不對的,一個謊言要無數個謊言來作補,對此我曾經深受其害,於是我率先考慮是否能矇混過關:“我提議,不如跳過這個沉重的話題?”
日番谷冬獅郎挑眉。
我真誠且慫地凝視他。
慫,卻也沒有那麼慫。
直覺告訴我他對我的初始印象非常友好……我不太想知道原因。
友好的日番谷冬獅郎坐下了:“你不喝水嗎?”
這是同意翻篇的意思。
……比我意料中的還要縱容。
我鬆了口氣,捧起進門就沒沾口的水杯。
別說,還真有點渴了。
水已經冷了,我很順利地灌了一大口。
入口是微甜的口感,在日番谷牌靈力側漏影響下,涼絲絲,甜滋滋,我呆了一下,又喝了一口。
咕嚕咕嚕,喝完了。
我開始捧着杯子發呆。
“喝完了?”日番谷冬獅郎又提起了水壺,徵詢地問道:“還要麼?”
——不是,等一下!這彆扭又細緻的關照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不記得十番隊的隊長是這種性格……我是說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這個性格,十番隊招待客人的茶水也必定不可能是蜂蜜水——可惡這麼一想不是更可怕了嗎?
這杯水分明就是特意爲我準備的——爲什麼要特意爲我準備這種細節啊!日番谷隊長你究竟腦補了什麼東西啊日番谷隊長!
我反應慢了很多拍地低下頭,看向順理成章擱置在我膝上的冰輪丸,露出了犀利的眼神。
還是說,是你小子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冰輪丸……冰輪丸悄咪咪地變出一條尾巴,勾住了我的手腕。
見我沒有阻止和躲避,立刻把更多的面積貼了上來,冰涼的骨尾在纖細的腕骨上繞了幾圈,看上去像一個猙獰又精緻的手鍊。
只是走了個神的我:“……”怎、怎會如此?
自己的斬魄刀,與魂魄相合的半身這樣一副丟臉的模樣,日番谷冬獅郎表情不忍直視,還有些羞赧,看起來想說點什麼挽回一下嚴肅的隊長形象:“喂,你……”
苦思冥想的我頭上亮起一盞燈泡。
我突然警惕道:“別想讓我開口叫你舅舅。”
偷偷蹭手腕的尾巴一僵。
果然!
自覺猜對答案的我得意地……得意……
對了剛剛日番谷冬獅郎是不是要說什麼?
我茫然地擡頭。
日番谷冬獅郎表情空白地看着我,手裏的杯子跌落桌面。
我大驚失色。
等會爲什麼你的表情也僵住了——
剛剛的對話在我腦海中重複回放。
【——別想讓我開口叫你舅舅。】
我倒吸一口冷氣。
誤會大發了!
雖然一開始也有想過誤導但絕對不是這種誤導……倒不如說誤導的結果有點太成功了我開始害怕了啊!
我“蹭”地站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把僵硬的冰輪丸塞
回同樣僵硬的日番谷手裏。
“我不知道你猜到了什麼……總之不是肯定你想的那樣。”我痛苦面具,支支吾吾,說出口的是完全沒有說服力的蒼白語言:“有一些事我有自己的顧忌不得不隱瞞,但、但……”
我卡了半天,怎麼看都像是在狡辯,最後一跺腳:“反正不是你現在想的那樣——也、也不是一開始你想的那樣!”
日番谷冬獅郎慢半拍地抱住了他的刀,表情由自我懷疑的不確定變成懷疑人生的恍惚,變幻的神色一看就在經歷着掙扎與取捨,我甚至能幻視他頭頂有兩個小人,一個頂着(似乎是我或者雛森桃的斬魄刀與人類的後代?),還一個頂着(小桃與哪個王八蛋的後代??),兩個小人誰也不服誰,正在激情互毆。
就在倆小人狗腦子打出豬腦子,我也緊張地快要把自己憋死時,日番谷冬獅郎晃了晃頭,果決地一拳一個,先把誰也不服誰的小人打死,繼而用我從沒見過的鄭重態度一點頭:“好,我知道了。”
我:“……”
你知道了什麼啊你知道了?到底得出的是哪一個結論,讓我看一看啊!不然我接下來怎麼編、啊不是,狡辯……也不是,總之我要怎麼接話啊?
可惡,要不是屍魂界已經很亂了,這個節骨眼上不適合再橫插一個斬魄刀勢力,更別說不久之後的將來還真的發展出了斬魄刀叛亂這一事件,爲了不給這個時候的媽媽添麻煩,我早就自爆馬甲了!
可是不透露斬魄刀的事我無論如何也無法解釋這個局面,難道我就要這麼多出來一個薛定諤的舅舅嗎?絕對會被日後知道真相的日番谷隊長追殺吧?
我崩潰地捂住額頭,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知道現場的環境不適合,我能當場蹲下自閉。
同樣崩潰的還有日番谷冬獅郎,只不過和活的年份的零頭都沒有我比起來,短時間經歷過重重震撼,而且本來也就已經有所猜測,現在只不過是進一步確認的少年隊長更能穩得住……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很沉穩……好吧也沒有那麼的沉穩。
他笨拙地擡起手,試圖想要拍拍我的頭……身高不夠,艱難地拍了拍我的肩。
我可疑地抖了一下。
日番谷冬獅郎顯然已經習慣了就身高問題帶來的麻煩,很熟練道:“要笑就笑吧,我不介意。”
我搖頭:“不是這個,我只是有點悚白髮的人,不是針對你,我已經在努力剋制了。”
“那要再打一次架嗎?像上一次一樣。”
“……那倒也不必。”
“哦。”
“……”
“……”
冷場。
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
“……要不然這個話題也跳過吧。”
“……贊同。”
話雖如此,一開始嚴肅的談話也進行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