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過神來,晏卿已經從原告席上站了起來。
她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盯着晏北辰,“晏北辰,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去買杏仁酥的?
枉我這麼信任你,還把機場的鋪子給你的孩子。
你居然誣陷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話音落下,庭上有爆發了新一輪的討論。
譁然的聲音不絕於耳。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聽出了晏卿話裏的端倪。
作爲被告,她居然會送機場的鋪面給作爲證人的晏北辰的孩子。
這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Nick一聽晏卿這話,心都快涼了半截,這跟自己拿着喇叭說自己收買證人有什麼區別?
他連忙起身攥住晏卿的手,情急之下另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示意她趕緊坐下。
這樣的動作擱在平時倒也沒什麼。
可偏偏這是在法庭。
偏偏早上纔有證人作證說他們倆有私情。
偏偏剛剛纔暗指晏卿有謀殺親夫的可能性。
而在這一刻,旁聽席上的聽衆以及陪審團的成員,幾乎都看見,被告律師Nick正以一種超過社交距離的擁抱姿勢,環住了晏卿。
Nick瞧着越來越多人投過來的視線,這才意識到自己着急了。
他趕緊用力拽了拽晏卿,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低聲道:“先坐下!”
晏卿氣得渾身發抖,但也尚存了一點點理智。
她被Nick拽回了座位,屁股都還沒坐熱,便聽見晏北辰接下了她的話,“我不知道母親你在說什麼。
什麼機場的鋪子?什麼我的孩子?
我說的都是事實,難道母親覺得這些證詞對自己不利所以就要拉我下水嗎?”
晏卿手指被攥在了掌心,連同掌心都在顫抖,“你的妻子薛安悅懷孕三個多月,我還能誣陷你不成?”
沒等晏北辰回話,旁聽席上,忽然有人站了起來。
薛安悅站在第一排,看着審判長,“審判長,晏卿在誣陷我老公。
我們根本沒有孩子,哪來的什麼機場的鋪子?”
晏卿陰鷙的眼睛望向薛安悅的方向。
中午喫飯時還明顯隆起的小腹,此刻平坦得不像話。
哪裏像是已經懷孕三月有餘的樣子?!
轟隆隆——
晏卿只覺頭頂被一記響雷劈了個正着。
畢竟是掌管過卡塔地產的人,再是糊塗,也是有一定腦子的。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她還能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嗎?
不就是這兩口子,居然瞞騙了自己好幾個月。
爲了取得自己的信任,甚至還假裝懷孕......
晏卿的眼睛開始飄忽不定,眼前一會兒是一陣黑,一會兒是無數的人影晃來晃去。
她想起自己當初爲了算計晏振手裏的遺產,把不少公司產業都交給了晏北辰在打理。
如今晏北辰下了這麼打一盤棋,恐怕那些產業想拿也拿不回來了......
此刻詫異的除了聽衆和陪審團,還有許南梔。
之前晏家家宴的時候,她就聽薛安悅說過她已經懷孕了。
包括今天上午在法庭碰到她,也看見她的小腹有明顯的隆起。
怎麼也想不到,不過一箇中午的時間,她的肚子就變得異常平坦......
孕肚居然不見了......
許南梔忽然有了某種設想,或許,她誤會了她的哥哥。
她這樣想着,晶瑩的眼眸再次看向了證人席上的晏北辰。
晏北辰恰巧也將目光投了過來。
只是這一次,晏北辰沒有再收回目光,而是眼裏蓄着笑意,看着他疼愛的妹妹。
庭上,衆人的討論聲此起彼伏。
偶爾還能聽見其中的一些字眼,什麼“奸-夫、淫-婦、出軌、謀殺親夫”等等等等。
晏卿的臉此刻比死人還難看。
而原本意氣風發的Nick此刻也跟打了霜的茄子,臉是青一陣兒的紫一陣兒。
若說今天的庭審沒有申請陪審團還好。
法庭講究的是證據,即便兩個證人倒戈相向,但始終還沒能拿出什麼確切的證據來。
可如今,他們爲了加大贏面,特地申請了陪審團。
這下倒好,陪審團聽了被告方兩個證人的發言,以及剛剛在庭上這場鬧劇。
判斷早就已經被影響了。
想贏,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再加上,庭上不少人指責他是奸-夫。
他一個國外名牌大學的尖子生,斬獲無數大獎的新晉律師,如今被人指着鼻子罵奸-夫。
哪裏還有什麼心思去應訴。
隨着審判長敲着法槌示意庭上肅靜。
盛懷煦繼續舌燦如花,盯着對手窮追猛打,還申請提問被告晏卿。
問題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小問題,可晏卿在剛剛的衝擊中緩不過神來,答得也是牛頭不對馬嘴。
Nick看着陪審團裏的成員,個個眉頭擰得跟麻花似的。
心頭跟被人潑了一盆涼水一般。
他清楚,這場官司,他們應該是輸了。
......
下午四點,審判結束。
結果不出衆人所料,法庭駁回了晏振臨終前那份口頭遺囑。
最終的遺產分割,遵循晏振第一次親筆立下的遺囑進行分配。
霍謹年牽着許南梔從法院大門走出來時,那些烏泱泱的記者猶如鯊魚聞到了血腥味一般,全部蜂擁而至。
記者的消息總是比誰都快。
當事人才從法庭出來,他們就已經得知了審判結果。
有記者舉着話筒湊到霍謹年面前,“霍先生,對於今天的審判結果,您是否滿意?”
“我說過,法律是公正的。
辛苦各位一直蹲守,我太太還要休息,下次再聊。”
霍謹年一隻手牽着許南梔,另一隻手環着她的肩膀,將她牢牢護在懷裏。
而圍着他們的保鏢,也一直保持比較剋制的方式,沒有與記者起衝突,只是將他們護在了包圍圈裏。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晏卿出來了。”
那羣記者立刻散開,往後狂奔,全部都將晏卿給團團包圍。
晏卿本是低着頭,用白色圍巾擋着臉的。
見這羣記者衝了過來,她連忙低下頭,一點不敢見人。
記者們的問題也足夠犀利。
“晏太太,有傳聞稱您跟您的律師在書房偷-情,被傭人撞了個正着,是不是真的?”
“晏太太,這次官司輸了,聽說是您這邊提供的兩個證人導致的。
您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