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有過爲銀錢憂愁的事情,出門前怕錢不夠還特意多帶了一些。

    沒想到帶的錢還是不夠用。

    錢不夠這種話實在難以啓齒,若是到了要錢時才發現沒錢,這場景更難堪。

    以爲鄭葳會怪他錢帶得少,沒想到她會說:“反正要買的東西都買得差不多,那我們打道回府!”

    買的東西確實不少,祁元潛背上揹着棉花和布,手裏滿滿當當的拎着。就連鄭章和宇文允都沒能逃過,他倆不至於像祁元潛那樣背上也不能閒,手裏拎着相對較輕的東西。

    從鎮上回孫家村,最近的只有一條土路。

    他們的趕路速度很快。

    祁元潛行軍出身,這自不必說。宇文允從小弓馬騎射樣樣精通,他的身體素質很好。

    鄭葳和鄭章雖然嬌生慣養長大,但做了一個月的難民,每天日常就是趕路。

    在趕路這方面,他倆自認爲不會比別人差。

    在鄉間土路上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地瓜幹大嬸還是誰。

    埋頭趕路的孫六嬸聽到有人叫自己:“六嬸~”

    她回頭一看,不是小寡婦還是誰。

    這幾個大嬸視線落在祁元潛身上時,都被他們買的東西小小地震撼到了。

    孫全財媳婦:“你沒少買東西啊!”

    鄭葳一臉的別提了:“誰平常過日子能一下子買這麼多,還不是這男人不會過日子,家裏什麼都沒有,今天只能多買點。”

    “結果就買這麼點東西,還把家裏的錢花光。”

    孫全財媳婦真的是個熱心腸,替鄭葳支招。

    鄭葳笑得狡黠:“大姐,你看你說的,那還能一直上你們家借菜刀,你們家也得用啊。”

    “我又不傻,怎麼能把錢花光呢!”

    鄭葳又道:“只是家裏確實沒多少錢了,我想買點乾糧,不然這冬天只怕是沒法兒過。”

    跟着孫全財媳婦一起趕集的,差不多能有十個人,每個人家裏都種了糧食和蔬菜。

    夠家裏喫不說,還能拿到市場上賣。

    鄭葳在村裏買,就不需要去鎮上搬,省時又省力。

    買同村人的,價格相對便宜一些。

    同樣這些村裏人也更喜歡賣給同村的,價格稍微低一點,但是不用自己大老遠的搬到鎮上。

    鄭葳回到家前,就跟這些嫂子們談好價格。

    鄭葳把她先一步回到家的祁元潛叫上,還讓帶上一些錢,就直接去搬糧食。

    祁元潛推着一個小板車,這小板車是鄭葳從孫晴天家裏借的。

    在孫晴天家門前經過時,能看見她家裏停着一輛手拉的板車。

    孫晴天一聽是祁元潛要用,同意的非常爽快,甚至想要跟上幫忙。

    “不用了,這點小事不用麻煩你。”

    “好。”

    孫晴天罕地的沒有糾纏。

    祁元潛和鄭葳每去到兩家搬糧食,就會往家裏跑一趟,把糧食卸到院子裏。

    宇文允和鄭章負責把卸到院子裏的,再倒進雜貨間。

    這樣看起來,買的糧食沒有特別多,實際上全部搬回家的時候半個雜物間已經堆滿了。

    鄭葳用上午剛買到的豆腐加肉末,做成麻婆豆腐。

    孫全財媳婦給的蘿蔔切絲,加少量麪粉,放入油鍋中煎成蘿蔔絲餅。

    一起吃了兩頓飯,四個人的飯量多少,鄭葳已經瞭然於胸。

    鄭章和宇文允都是半大小子餓死老子的年紀,飯量堪比成人。

    祁元潛的肚子更是個無底洞,他能長得那麼高大魁梧,那都是有原因的。

    怕兩道菜不夠喫,鄭葳又煮了個白菜湯。

    湯多可以隨便喝。

    喫完飯鄭葳拿起棉花和土布,準備去孫全財家,這一下午應該可以做好兩牀被褥。

    鄭章要跟在她身後一起去,被她以刷碗的名義阻止。

    待在家跟祁元潛和宇文允相處,鄭章不是很滿意。

    他悶悶不樂地在竈臺前刷碗。

    鄭葳嘆了口氣:“你不能跟在我身後一輩子,你也要跟各種不熟悉的人打交道。”

    鄭葳上午就跟孫全財媳婦說好了,下午請她幫忙做被子。

    人多力量大,本來要花一兩天才能做好的被子,花了半下午就做好了。

    做被子途中陸陸續續來人,這些人中大部分是鄭葳家中糧食個賣主。

    鄭葳在回家途中聊起做被子的事情,便邀請這些人,一同幫忙。

    她只是順嘴一提,沒想到會來這麼多嬸子大娘。

    一人搭把手,被子很快做好不說,鄭葳對村子裏的大部分關係和情況也瞭解的差不多。

    村子裏八卦主要生成地是孫晴天家,村裏人都是親戚連着親戚,關係很好理解。

    這些來的嬸子大嫂們,都在家裏是拿飯勺做飯的。到了做晚飯的時候,相繼告辭離開。

    鄭葳謝了又謝,把她們給送走。

    最後只剩下一個嬸子沒有離開。

    “春芳嬸子你還不回去做飯,我叔回家可是要罵你的。”

    相處了一下午,鄭葳已經能開得起玩笑。

    春芳嬸子嗔怪道:“胡謅亂扯。”

    春芳嬸子的男人在鄉上的劉員外家當管事的,平日裏都住在主家,很少回家。

    回家也是爲了送家用。

    鄭葳敢這麼開玩笑是知道春芳嬸子在家裏說一不二,而春芳男人很少回家。

    春芳嬸子拿起炕上做好的被褥,自己抱一牀,塞到鄭葳懷裏一牀。

    “這不是怕你拿不動,我給你送回家。”

    轉頭跟孫全財老孃道別:“嬸兒,我把她送回去,我也回家做飯。”

    離開孫全財家,鄭葳才問:“嬸子你有啥事,還怕被我大姐知道。”

    春芳嬸子:“我跟你大姐年歲相當,你爲什麼叫她大姐叫我嬸子。”

    鄭葳聳肩:“那我以後也叫你姐。”

    並不想在這村裏立刻小一輩:“那你還是繼續叫我嬸子吧!”

    跟你扯閒話,關鍵事都差點忘了:“我們主家大小姐過兩天回門,需要兩頭野豬,想讓你家那位獵一頭。你也知道你叔在府裏負責採買,價格這方面肯定不會虧了你們。”

    鄭葳沒法替祁元潛做主:“這樣吧,他剛好在家,這具體的我也不懂,您跟他說。”

    春芳嬸子一想那也行,男人家的事,還是跟齊獵戶談比較靠譜。

    鄭葳把春芳嬸子帶回去,祁元潛正在牆根下劈木頭。

    他下午去山上撿了不少木頭。

    自從家裏多了兩個人,所有東西都費得很快。

    錢、糧食這些都不必說,光是每晚四個人洗熱水澡,不僅需要水,加熱還需要柴火。

    這兩天用掉的柴火,是以往一旬的量。

    “齊二,春芳嬸子有點事找你。”

    祁元潛原地愣了兩秒,齊二是誰。

    還是宇文允重重的喊了一聲:“爹!”

    祁元潛噌的跳起來:“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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