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替身釣上白月光 >1第100章 5/31一更
    今天恰好有幾位老總相約一起出遊,趙熹微就帶着沈秀,來了度假山莊。

    “趙總可是稀客啊!”一位老闆見了趙熹微調侃道,“咱們的聚會,您可來得不多。”

    趙熹微被調侃也面色自然,“以前你們都是拖家帶口的出行,我孤身一人,當然不肯來喫你們的狗糧,現在你們有老婆,我也有老婆,那我爲什麼不來。”

    “哦,那感情好,原來趙總以前不來,是怕喫狗糧啊,好嘛,那我們還得感謝趙太太,要是沒有趙太太,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請得趙總出山!”

    有錢人之間的家庭聚餐,其實是某種常態聯繫感情的方式。

    只是趙熹微以前孤身一人,很少參加,就算參加,也只是陪着老爺子過來,待在老爺子身邊,看他和老朋友們下下棋,打打球,這個東海市富豪們常來的度假山莊很大,正面看是古色古香的園林,坐上山莊準備的接駁車,十來分鐘就能抵達背後的山坡,那是一片高爾夫場。

    保齡球館,棋牌室,遊戲廳,凡是你想得到的玩法,這家山莊裏就沒有找不到的。

    幾位長輩問候了一下趙老爺子的身體,得知他已經住進了療養院,語氣頗爲感傷,“我們也差不多要住進去了,這人啊,要服老,現在終究是年輕人的世界了。”

    他們的兒女在一旁笑而不語,如果真的服老,他們早就住進去了,療養院裏的生活,可比家裏舒服得多,真正放的下家中產業的老人,早早地就住了進去,遠離家中的一堆煩心事。

    趙熹微並不摻和這些,只是承諾會向趙高贏帶去他們的問候,就帶着沈秀自行活動起來。

    剛剛立春,空氣中還有殘冬的寒意,兩人並肩走在林木之間,沿着林間的小路,很快遇到了一條林溪,潺潺的流水從高處流向低處,林溪中隱約可見巴掌大小的小魚遊曳,沈秀來了興趣,對她道:“我看過山莊地圖,記得前面好像有一片可以垂釣的湖,要不要去試試?”

    她們順着林溪往下行,沒有多遠,藏在山林中波光粼粼的湖面就展露出了面貌。

    說是湖,不如說是一片人工開鑿的水塘,只是形態做的很美,幾道戴着鴨舌帽的人影,掩藏在湖邊的葦草之中,若非那高高翹起,又落入水中的魚竿,幾乎叫人看不見那裏還藏着一個人,這些都是來山莊偷閒的釣魚佬。

    找到湖邊不遠處的服務區,兩人租賃了兩組魚竿,山莊提供給富豪們的魚竿都是好貨,拿在手裏沈秀就能掂量出質感,又拿了魚餌釣桶等一系列物品,沈秀對趙熹微道:“走,老婆,我們釣魚去。”

    她拎着東西,大搖大擺地走在前方,走走停停,似是在觀察什麼,在好幾個點都猶豫了片刻,卻又搖頭,徑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一處拐角,相當隱蔽的地方,頭頂便是一片林蔭,她這纔將釣魚椅放下,開始安裝魚竿。

    “我看你剛剛停留的好些地方都有魚,怎麼不在那裏釣?”

    “山人自有妙計,你聽我的便是。”

    將東西安裝好,沈秀先行坐下,又示意趙熹微坐在另一張釣魚椅上面。

    別看這椅子不重,打開之後卻極爲舒適,整個人都可以舒舒服服地窩進去,像是躺在沙發一樣。

    她把兩張椅子擺的很近,於是兩人就挨在了一起,趙熹微靠在她身邊,示意她快說,別吊胃口。

    沈秀先問她,“這間度假山莊,建立有多久了?”

    “不記得了……十幾年應該是有的,我回趙家的時候,便跟着老爺子來參加過一次聚會。”

    “這湖裏的魚雖然多,但是每天都有人來釣?”沈秀又問。

    趙熹微似乎明白了什麼。

    沈秀也不玩神祕,直接說道:“我看那些外面的魚,一個個鬼精鬼靈的,估計都被釣習慣了,見多了釣竿,哪還有那麼容易上當受騙,吃了你的魚餌就走,讓你看得見,釣不着。”

    “真有那麼聰明?”

    “冬葵的經驗之談,你聽不聽?”

    “我聽。”

    但趙熹微更想聽的是,冬葵從何而來。

    沈秀窩在椅子中,注視着平靜的湖面,冷不丁開口道:“我是在七歲時第一次覺醒的宿世記憶。”

    “第一次,我以爲我重生了,從戰亂時期,重生到了和平時代,是老天爺給我的獎勵,我爲這個國家犧牲,就讓我變成這個國家的孩子,享受我自己親手打下來的和平。”

    “那時我又歡喜,又害怕,我歡喜於能夠看到我盼望着的和平世界,又害怕於我既然能從戰場來到這個世界,會不會又重新回到戰場上去,更惶恐於佔了七歲沈秀的身體,不對,應該說是朱秀。”

    趙熹微這才知道沈秀以前叫做朱秀。

    “是不是很好奇爲什麼戶口本上沒有我的曾用名?”沈秀問她。

    趙熹微不知道該不該點頭,但沈秀不在意,她直接說道:“原因很簡單,在被叫朱秀的那些日子裏,我一直是個黑戶,那時候二胎查的很嚴,被人發現生二胎,要交一大筆的錢,我是個女孩,本來就是奶奶眼裏的賠錢貨,哪肯花錢給我上戶口,感謝人口普查,我才能上了戶口。”

    至於爲什麼姓沈而不姓朱……

    就要問沈秀的母親了。

    “我們家有兩個戶口,一個是我父親的農村戶口,我哥哥便上在他的戶上,一個是我母親的城鎮戶口,我便上在她的戶上,上戶時人家問她名字,誰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脫口而出便是沈秀,她教我寫沈字,又告訴我,這纔是我真正的姓,我爸不管家裏的事情,竟一直沒發現我被上成了沈秀。”

    學校裏的老師更是善良,他們深知一個隨母性的孩子會遭受到怎樣的攻擊,於是精心爲小天才保守着她的祕密,沈秀說到這兒,忍不住笑了起來,“直到高考結束,我是那一屆的市理科狀元,學校掛橫幅慶祝,我爸和我奶奶他們才知道,原來我真名叫做沈秀。”

    那時候沈秀的母親早已去世,但不妨礙朱家奶奶被一個死人氣得夠嗆。

    原本是老朱家光宗耀祖的事情,瞬間就變成了沈家人的榮耀,她還成了衆人的笑話,沈秀對她曾經破口大罵的內容仍舊記憶尤新,“得知我在上戶口時就被上成沈秀後,我奶奶氣得幾乎暈過去,一直在說我媽包含禍心,說我出生不正,是我媽和別的野男人生的雜種。”

    她語氣平淡,趙熹微聽得卻很難受,不由得伸手握住她的手。

    沈秀對她笑笑,“說遠了,還是說回七歲那年——”

    “朱秀是個可憐的小孩。”她這麼對趙熹微說道,“在張黛的眼裏。”

    “是的,我前一世叫張黛,是不是聽起來很像是個大家閨秀的名字?”

    趙熹微欲言又止,“你爺爺……”

    沈秀果斷承認下來,“那日我們在雅妹那拿的那幅畫,畫中的就是我。”

    趙熹微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雅妹一直要叫你姊姊,原來你竟真的是她姐姐。”

    “大概是姐妹連心,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認出的我,我甚至都已經認不出她,畢竟她都已經那樣老了,於我而言,屬於張黛的人生,亦是很遙遠的事情。”沈秀接着道,“不過作爲張黛時,我雖然死的早,童年卻很幸福,死也是犧牲在理想的戰場上,一生雖受過很多波折,但並不覺得苦,而朱秀則不痛。”

    “朱成纔是個很討厭的哥哥,他只比朱秀大三歲,卻佔據了父母所有的心力。”

    “他調皮,他打架,他闖禍,他偷雞摸狗……他做了所有的壞事,只因他是個男丁,就有家中長輩無條件的包容,朱秀見得最多的,就是沈玉珠擡起巴掌時,將大孫子護在身後的蠻橫老太太。”

    她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漸漸不再提到“我”字。

    “你要打連我一起打!”老太太將臉抵在沈玉珠的身邊。

    “朱秀看得出來,無數次,沈玉珠想要一耳光落在那張老臉上,然而她還是忍了下去。”

    “管教不了兒子的沈玉珠,把所有的壓力,全部推給了朱秀。”

    七歲不到的孩子,要識字,要計數,要學語文,要學數學,還要跟着磁帶朗讀初中英語……

    母親對她說的最多的永遠是,“咱們出生不如人家,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你要更努力纔行。”

    而小小的孩童,連起跑線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不能有一絲懶惰,一絲懈怠,一絲鬆動,必須時刻繃緊神經,像個彈簧一樣向前衝。

    “如果說母親的脾氣主要來源於望女成龍的強烈期盼的話,父親的情緒就來得毫無緣由,他會因爲落了一粒米飯到桌子上而打她一巴掌,只因爲她的行爲不夠淑女溫柔,會因爲她和男孩子走在一起而大聲喝罵他,說她小小年紀就骨子風騷勾引男人,會因爲她……”

    “夠了夠了!”趙熹微已經聽不下去,“他根本不是在管教女兒,他就是在發泄脾氣。”

    分明是把不敢對妻子說的話,盡數發泄到了年幼的女兒身上。

    他得到玫瑰的垂青,又自卑於玫瑰的高傲。

    非要用這樣的手段,才能從女兒身上找到一點點卑微的驕傲。

    趙熹微聽得心已經快要裂開,然而沈秀卻是拍拍她的肩膀,對她說道:“老婆,再抱下去,魚可就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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