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布衣 >第一千零一十章 常勝之計
    徐牧這些時日,一直在着手各種情報。按着他的打算,是要去一趟吳州,查看打造海船的隱蔽之所,再順路入一趟南海,和趙棣聯絡感情。

    但現在,因爲太叔義的事情,行程一下子耽擱。

    在成都裏,這兩日常威的傷,已經好了不少,嚷嚷着要回去打仗,嚇得司虎每天守在驛館邊上,生怕常威真一下子跑了,沒法子薅羊毛了。

    擡頭看了眼天色,徐牧停下了翻卷宗的動作,緩緩起了身子,打算再去見一回常威。

    他有心挽留,但憑着猜測,不用想都知道,這位北渝的虎威將軍,定然是向着自家少爺的。

    “牧哥兒,你求常威小子留下來可好?”只等徐牧剛來,司虎立即跑了過來。身上鼓囊囊的錢袋,撞得砰砰響。

    “小東家……”常威走了過來,語氣比起以前,終究有了些陌生。

    徐牧沉默了會,“常威,我聽司虎說,你要準備回去了?”

    “自然,悼禮都送到了,我傷也好了。”

    這天真的小護衛,還以爲常勝讓他入蜀,只是送悼禮這麼簡單。

    “小東家,你不給走嗎?”常威鼓起眼睛,瞪了瞪徐牧,但終歸很快恢復,又變成熟悉的憨憨模樣。

    “你若真想回去,我當然不攔你。記着我的話,下次你家少爺,再讓你入蜀州,你便說不舒服,不想去。你說個三四次,他便心軟了。”

    真有下一次,徐牧擔心,不僅是射傷這麼簡單。利益至上,現在的西蜀北渝,差不多要開始掀桌子了。

    “我聽少爺的話,少爺叫我做啥,我便做啥。”

    “常老四叫你喫屎,你喫嗎?”徐牧有些生氣。

    “不喫……但我湊着頭聞一下,便算交差了。”

    徐牧嘆了口氣。這關係,像極了他和司虎。實際上,他還想將常威留下來,問很多的話。但發現,若是更變了事態,使謀計異變,常威很可能會陷入絕地。

    “你回吧。”徐牧艱難吐出一句。

    司虎急忙跑到常威身邊,說着“清館又打折,羊肉湯子新開了幾家”,只可惜,常威去意已決。

    “常威,我以前對你說過,我徐牧,同樣是你的哥兒,你好好記着這句話。”

    “小東家又說這些。”

    常威翻身上馬。司虎頓時哭倒在路邊。那些隨行的護衛,也跟着常威一起準備離開。

    “小東家,你和我家少爺,要不然……都別打了……”

    徐牧擡起頭,臉色沉默,“不是我和你家少爺要打,是天下間,很多的人要打。”

    常威沒聽明白,終究沒有再問,打了馬鞭,喊了句“虎哥兒再見”,帶着隨行的人馬,消失在成都外的蜀道。

    “主公,常威入蜀,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殷鵠走近,將司虎扶起來後,想了想認真開口。

    “傻虎,你沒有說漏什麼吧?”

    司虎瞪圓了眼睛,“怎麼可能,我這般聰明,都是我套常威小子的話,他如何能套到我的話?”

    徐牧了無興趣。司虎知道的東西,實則很少,光顧着愛媳婦和賺銀子了。但不管如何,還是要小心爲上。

    北渝小軍師的葫蘆裏,要賣的藥,可是會毒死人的。

    ……

    “常威離開成都?”聽到這個消息,常勝臉色一頓。

    “軍師,這是怎的了?”閻闢一臉狐疑,“他原本是送悼禮,因爲受傷才留下來,現在傷好了,自然就離開了。”

    “徐蜀王願意讓他離開?”

    “確是,情報裏說,常威提出要走,蜀王就答應了。”

    常勝笑了笑,緊接着臉色沉默起來。不管周福還是常威,都是他手裏的蟬,不同的是,常威是會鳴叫的。

    “太叔義到了何處?”

    “已經入壺州了。”

    “傳令下去,讓壺州的順天營,配合鐵刑臺,全力追殺太叔義。”

    “軍師,再派人的話,若是一不小心真殺了……”

    “沒時間了。”常勝皺着眉頭,爲了這一步棋,他等得太久。不惜耗費千金,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連常威也派了,惹得自家主公有些不滿。

    “徐蜀王是個很小心的人,便如周福,便如常威,他一直都會盯着。你只有出其不意,方能贏得一絲機會。”

    閻闢習慣性地沒有聽懂,只能呆若木雞地站在一邊。

    “我有想過,將計策定到常威身上,但發現,極可能行不通。不得已,我定了第三人。”

    常勝的眸子裏,有着一種難言的苦澀。

    “非戰之罪,亦不是我常勝妒賢,乃形勢所趨,不得已而爲之。”

    “軍師能否細說……”

    常勝垂下目光,搖了搖頭,“你便與我一起,聽天命罷。”

    ……

    “你是洞犢人?我聽說,燕州外的洞犢人,最擅長厭勝之術,以咒殺人。”長風呼嘯的壺州邊境,一個邊民大漢,有些害怕地轉過頭,看着身邊,另一個臉龐瘦削的男子。

    北面的厭勝術,和南方的養蠱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男子頓了頓,咧嘴露出笑容,“你講錯了,我可不是洞犢老巫,我是燕人,一直跟着太叔先生保護邊民的。”

    “你先前跪拜的姿勢,有些太像了。嘿嘿,真是洞犢人的話,聽人說只要接近,便有機會下手的。這手段兒,嘖嘖,許久沒人見過了。”

    男子又是一笑,沉默着不再作答。他垂下手,摸了摸腰下的包袱,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臉上露出清冷的神色。

    在這二人的面前。

    此時的太叔義,迎着吹來的風,身上的文士袍,一下子鼓了起來。在他的身後,已經聚起了近兩百人。

    當然,亦有鐵刑臺的人,一直追着他們來殺。

    太叔義轉過目光,看了看長陽的方向,心底不僅有疑惑,更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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