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言又止,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
聖瓊很自然地接上了介紹:“他是我們找的新繼承人。”
“咳咳咳——”
“您還好嗎?喝點水……”
“我沒事, ”王老擡起頭和顏悅色地笑道, “辛苦你們找新人了。”
“今日帶他前來是爲了聆聽您的教誨, ”聖瓊轉頭讓符卿上前,“麻煩您了。”
王老扯緊了嘴角, 擡頭看向符卿的臉。
他當年進中央研究院比較晚,是隔壁師門最小的學生。對他來說,“張維英”已是這幾個師門裏德高望重的師兄,而符卿更是傳說中的人物。那時候符卿已經參與中央研究院的工作了, 王老每每聽聞符卿的事蹟都會震驚。符卿難得回來一趟都是以小導的身份, 他們所有人對他都畢恭畢敬的。
雖然他只見了符卿幾面, 但卻將符卿的模樣記得很清楚。
他忍不住用語氣溫和:“舊日的人都故去了。我從未想過還能再見到你,我走後, 幸好是你。”
符卿眼神微變,清楚了他認出自己,輕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王老做了個手勢讓他們稍等,然後打開手邊的抽屜慢慢翻找, 最後掏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符卿。
符卿在疑惑中接過盒子。王老的手放開盒子時,他心照不宣地說:“回去再看裏面有什麼。裏面的東西, 你能看明白的。”
符卿二話不說, 淡淡道:“好。”
王老忍不住心中的激動, 但是說不出更多的話, 只能不斷重複:“沒想到,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符卿沒有說話,只是回望着。四目相對之間, 兩人似乎看到了某些只有舊日才見過的光亮。
他們雖然沒什麼交情,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後兩個體驗過舊日的人類,此刻竟有無比的默契。如此一來一回的過程中什麼話都沒說,卻什麼話都說清楚了。
聖瓊看着他們兩個,感覺他們像是在打啞謎,但轉念一想:王老不認識符卿,有什麼啞謎可打?
他左右思量了下,咳嗽了聲,轉頭輕聲拉了下符卿的手肘:“你還不行繼承禮?”
王老:“別!”
聖瓊被王老的這一聲驚到了,連忙回頭卻發現老人顫巍巍地站起來,走了過來。
王老佈滿溝壑的雙手放在符卿手上:“我受不起他的禮。”
聖瓊表情突變。看向符卿的眼神充滿了敬畏:
王老不僅輩分高,而且很有智慧。符卿是怎麼一照面就讓王老對他做出這種評價的?
然而還遠遠不止。正當聖瓊疑惑着,王老又笑着對符卿做了個手勢。
“我的聯繫方式在盒子裏。若願意同我說,可以聯繫我。”
聖瓊的表情從敬畏變成了驚悚。
王老避世這麼久,就連他自己也是上位後一年纔得到私人聯絡方式。王老竟然對符卿這般信任,難道符卿身上有什麼自己沒看出來的奇特之處嗎?
告別王老出來後,兩人走在靜謐的小道上。聖瓊故意走得慢了,在符卿身後,盯着他的後腦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人走到莊園外,正欲上車。司機在一旁替兩人開門,做手勢請聖瓊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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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卿回到瘋人院後立刻打開了盒子。
剛看清楚,人工智能就尖叫着出聲:【這是絕密文件!記載着末世降臨之後,中央研究院從慌亂到制定規則中間一切過程,裏面還有很多數據與圖表!】
符卿重重吐出一口氣。
王老把這些文件交給他,那就說明在他心目中“舊日的符卿”的可靠性無比高。
如果今天聖瓊帶去的“繼承人”不是他,王老恐怕不會這麼快把文件都傳出來。王老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裏那份安定狂喜恐怕是從未有過的。
但是這些文件不僅僅是信任和肯定,更承載着沉甸甸的責任。
既然符卿看過這些絕密文件,甚至只要裝着這些文件的盒子在符卿手中經過,那麼他就和這些文件背後的血淚以及那又高又沉的權力掛上了鉤。
【這回,你要管的可就真的不止瘋人院了。】人工智能訕訕地說出來,【他們這般,簡直就是強行把整個安全區的舵塞到你手下。】
“是。”
符卿垂下眼簾,一片漆黑之間,彷彿看到了姜教授那輛墜入懸崖的車,似乎見到了生死那刻的決絕,心中忽然升起了幾分應當的牽掛與責任。
他繼續翻找文件,就在此時,一個明顯不同於正式文件的信封露了出來。
他拆開信封:“這是……!”
這個信封裏是一沓名片和一枚印章!
他的心臟罕見地加速跳動,將印章與名片們拿出來。
名片堆裏,有的人是赫赫有名的大團隊、大家族的高層甚至團長;有的人卻沒有任何姓名,住址也是鄉野郊區,只是名片背面有用鉛筆寫出的曾經的恐怖事蹟。
【這是……王老的人脈!】
甚至不能用“人脈”來形容這些名片!王老德高望重,這些名片上的人恐怕會爭搶着爲王老做事,王老甚至得從這些主動者裏進行篩選,纔會將他們的聯繫方式留給自己選定的人!
人工智能瘋狂跳動:【快,你看看有沒有電子專家!】
符卿也正有此意,在名片裏一陣翻找。
終於,他翻出一張名片。
上面是一個年齡不比王老小多少的老太太,而且她也住在南七區。
名片背面,鉛筆簡單寫了兩句話。
“中央研究院電子所前所長在安全區收的最後的學生。具有豐富舊日電子設備設計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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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醫生鬼鬼祟祟地探頭:“你倆快點,院長回來了,今晚例會免不了。”
兩隻小惡種頓時一震:“來了!”
它們戀戀不捨地將手上的遊戲機放回桌上,然後朝竈臺前的老太太揮手:“奶奶,我們要回家了!”
“好,”老太太笑呵呵地回頭,竟然沒因爲這兩個孩子是惡種有任何違和不同,“明天我給你們準備你們最喜歡的棗泥蛋糕。”
“好耶!”
兩隻小惡種揮手告別,然後被玩偶醫生一手一邊扛着飛奔回瘋人院——它頭上還頂着個大包,它們是以採購爲名出來的。自從上次出來,這兩隻小惡種被一個老婦人叫到家裏玩後,每次出來它們都會偷溜到這個和藹又奇怪的老婦人家裏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