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二師兄總路過修羅場 >第55章 羣英會夜宴將開
    墨羽雕的喙就在眼前,並無挪開的打算,虞淵不敢亂動,只微微擡動眼珠子,打量來人。

    馭雕而來的男子身形魁偉,面容冷峻,一身漆黑鐵甲寒光凜冽,與周圍春暮夏初的柔美景色格格不入,其上彷彿還殘留着雲州風雪的肅殺涼意。他脣角緊抿着,居高臨下時,目若鷹隼,壓迫感愈強。

    虞淵瞧了他一會兒,笑容如春風化雨,溫柔無害,語氣卻比笑容更有鋒芒棱角:

    “我派祖師乃貴派祖師師兄,兩派交好數百年,論輩分,我乃崑山二弟子,只要不是你們琅山大師兄親來,如何當不起閣下一聲師兄?”

    “你的意思是我琅山弟子在你崑山弟子面前,總要矮上一頭?”

    墨羽雕隨他動作,又往前迫近一分,千百場廝殺凝練出來的殺機如有實質,讓在場諸人脊背生寒。

    只稍稍一動,尖銳的喙就會戳瞎虞淵的眼。

    這下連眨眼都不行了。

    但虞淵仍舊未退,雖不知對方爲何無故找茬,但他如今代表的是崑山的臉面,他要是退了,崑山身爲天下第一大派的名譽,就得用來掃雲州遍地的厚雪。

    他目光平視墨羽雕如鋼針鑄就的墨羽,在腦海中牢牢記住驚鴻一瞥之下對方的面容,打定主意這次事情結束之後,就去找昭明告狀,然後二人半夜帶着麻袋前來埋伏他一手。

    “師弟要是這麼想,師兄也沒辦法。”

    他張口,緩緩道出一句有提血壓崩神經之效的良言。

    雖說遠道而來是客,但這客若是惡客,自己也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

    周遭頓時笑聲一片。

    “你很好。”

    “你放肆!”

    雕上之人的冷諷與一道蒼老聲線的怒喝同時響起,虞淵還未反應過來,眼前的大雕就被一股巨力掀開,雕上的年輕男子及時一躍而下,落地時單膝跪地,披風狂舞。

    竟有被他裝到。

    而隨着蒼老聲音的發話,墨羽雕上的琅山弟子也一個個在半空中下餃子似的落了地。

    一羣白衣的崑山弟子裏混雜黑色甲冑,宛若煮爛露餡的黑芝麻湯圓。

    虞淵想,從高處一躍而下到人羣中,落地瞬間確實很瀟灑颯爽,但是……此地人羣密集,他們下落時爲避免砸到人,不斷御雕鑽空,在半空中不斷變換落地姿勢的樣子真的很狼狽。

    爲首的山羊鬍長老呵斥方纔的男子一句後,便沒了下文,面有憂色地關懷:

    “孩子,你師弟爲人素來剛直急躁,我等啓程時他正結束一場與魔族的廝殺,在冰原捕獵,企圖用這招獵到一些雪兔什麼的動物,結果一次沒成,便被我匆匆帶來這邊。一路上風雨兼程,他累得太過,一時竟昏了頭將你當做原上的雪兔。你們怎麼不躲啊?梁霄,還不快給師兄賠罪!”

    虞淵眯眼。

    雪兔懦弱,面對忽如其來的危機尚能機敏躲開,這位山羊鬍長老明顯話裏有話,暗諷他們連雪兔都不如。

    名爲梁霄的青年聞言立即垂頭拱手,雖在道歉,語氣卻全然聽不出一絲歉意:

    “梁霄失禮,竟在師兄與衆位崑山的師弟呆愣之際才反應過來諸位不是雪兔,躲不開墨羽雕的忽然襲擊,好在未釀成大錯,還請師兄恕罪!”

    此言一出,四下憤憤不平之聲此起彼伏。

    分明是他無禮在先,誰能料到一個傳說中與崑山交好的門派會在他們的地盤上搞這一出,此話一出,更襯得他們如酒囊飯袋一般無用。

    “沒事沒事。”

    虞淵彷彿沒聽出他的話裏有話,笑眯眯將人扶起。

    但凡對方要是誠心一點,他都怕自己半夜去套人麻袋的時候下手不夠狠。

    “崑山琅山素來親如一家,師弟天性自然,不爲世俗禮數所拘,至今依舊保持赤子心性,是我等之所不及也。況且我知師弟只是玩鬧,故而不躲,劍也未曾出鞘。既早知前情,若是怪罪倒顯得我氣量狹小了。”

    “好孩子,想不到崑山居然教出你這麼個好孩子啊!小小年紀,修爲不高,便如此精明能幹,和善大度。”

    簡直鬼得沒邊。

    既顯出自己的大氣,又暗諷琅山弟子野蠻不知禮數。

    長老面部褶皺聳動,眼神閃爍,無比動容。

    虞淵也滿眼敬慕:“長老您必定也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才能養出師弟那般率直的性子。”

    蠻得沒邊。

    二人面含笑意,互相明褒暗貶地吹捧將近半個時辰,在彼此口中,他們已赫然成爲當世風頭最盛的青年才俊與天下最德高望重的北斗泰山。

    在虞淵提出要帶長老觀賞歸棲峯美景時,大師兄終於姍姍來遲。

    只見雲上一弟子御劍而來,不過片刻,便已至談笑風生的二人身前。

    他瞧着至多二十上下,白衣銀冠,面似冠玉,一雙墨玉似的眸子淡泊謙和,遠遠行來時,還未見面容,便讓人覺得君子端方,溫潤如玉。

    大師兄趕到後,先衝山羊鬍長老拱手問好,聲音謙和平緩,不卑不亢道:

    “小二頑劣,若有言辭不當之處,還望李長老莫同他計較。接下來便由師侄爲您接風洗塵,不知長老意下如何?”

    不等長老開口,梁百歲便衝身後輕輕道:

    “都散了,該做早課的做早課,該練劍的練劍去。”

    有大師兄接手,虞淵緊趕慢趕,終於還是在日上中天前趕至演武臺,沒爽了師姐的約。

    天高雲淡,東風拂面,今日是個清朗的好天氣,紀瑤迦着一襲天水碧長裙,烏髮間斜插玉簪,手捧花枝,靜靜站在臺上,不知已等候他多久。

    她今日用的還是昨日將虞淵打落演武臺數十次的三招。

    虞淵接住前面兩招,及至第三招時,依舊看不清紀瑤迦動作。他卻也不似昨日那般走位躲避,被打亂全套招式,而是穩住下盤,身形巋然,一時如高山峙立,淵水深沉,不變以應萬變。

    終於,在破風聲即將接近之際,他手腕翻轉,劍柄一晃,頭一次截住紀瑤迦的花枝,而那花枝也只在劍鋒上輕柔一觸,便翻轉走勢,連一絲樹皮都未擦破。

    二人繼續對招十餘,最終花枝未被劍鋒傷及一毫,虞淵也未曾被打下臺一次。

    就連紀瑤迦也微微讚許:“才一夜就破了我的三招,師弟於劍道一途,果真天資卓絕。”

    虞淵被她誇得不好意思。

    紀瑤迦與他對打,用的皆是柔招。招式勝在詭譎縹緲,似風似雲亦似水,無形無影,讓人捉摸不透。

    “以柔克剛,何以克柔?我想了一夜,遇風我則是巍巍高山,風吹不倒;遇水我則是中流礁石,分流屹立,師姐覺得我的思路可對?”

    紀瑤迦點頭:“以厚對柔,能防住,但也只能防,一旦出手則會被尋到破綻,還需繼續思索破局之法。”

    中途休息時,二人收劍,虞淵依舊坐在演武臺邊緣,看鳥看雲,也看陸陸續續落在崑山的各類飛行法器。

    他數了數,今日到場大小門派共一百餘,幾乎到了一大半。

    紀瑤迦站在虞淵身側不遠處,碧水般的裙裾似花瓣飛揚,她扶了扶發間牡丹樣的白玉簪,柔聲提醒:

    “各大門派世家陸續到達,今夜主峯上會有一場夜宴。”

    虞淵恍然。

    五師姐溫柔婉約,平時打扮主要以素雅輕便爲主,梳過最複雜的髮型就是辮子。今日破天荒換了飄逸卻繁複的新裙子,還挽了髮髻,也不接地氣地同虞淵一起坐地上了,原來是有一場夜宴要赴。

    他摸了一把額上汗珠,擡眼嚴肅問:“那我現在要回去梳洗打扮一番嗎?”

    紀瑤迦被他逗得失笑,樂道:

    “可還要爲你搽脂抹粉?”

    這幾日與紀瑤迦已然混熟,虞淵順嘴自信一句:“天生麗質,無需多餘綴飾。”

    紀瑤迦笑夠以後,搖了搖頭,語氣隱晦:

    “昭明尊者讓我提醒你,今夜別太招搖,打扮樸素一點就好。”

    虞淵沒作多想,只以爲師父讓他打扮樸素是爲了方便乾飯。

    畢竟辦一場夜宴,平日難見的靈果靈獸肉肯定管夠,美味珍饈數不勝數。師徒二人從不以社交爲目的,每逢盛大宴會,一向悄悄光盤,然後驚豔所有人。

    而胡喫海塞這種事,爲了避免被別人認出或打擾,自然是越低調越好。

    今日繁忙,紀瑤迦身爲親傳中唯一的女弟子,被安排了接待別派同身份女修及女長老的任務,與虞淵分別。

    而虞淵則重回歸棲峯,路上碰見三師弟與四師弟,他興高采烈地同二人打招呼,在二人傻眼的目光中三兩步走遠。

    殊不知像是想起什麼好笑的事,彎起雙眼:

    “我賭一百枚靈石,他什麼都不知道。”

    三師兄不語,只朝他伸手。

    殊不知將三師兄的手拍開,沒好氣道:“你就這麼自信能贏過我?”

    三師兄看着二師弟歡樂遠去的背影,搖搖頭,鐵面無私地繼續低頭看他:

    “《崑山律令》新規,一百及以上靈石數額視爲賭博,賭多少,罰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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