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者:“殿下想必對賢好隨軍有所猜測吧。”
荊縉點點頭:“我提議分開行走,由我先行去州城調兵,他領禁軍隨後趕到,但是他拒絕這一提議,寧可任由禁軍由統領帶帶領,也要跟在看似毫無自保之力的我們——他是父皇派來監視我的。”
學者認可:“你說的沒錯。也正是因爲浮雲山莊的行事太過招搖,他就算想不注意到也不可能,加之你母家來歷,荊家的江山所得,他不可能不在這種情況下對你有所戒備。”
“派遣他最信任的賢好也確實在我的意料之中。”
“你們又在說什麼?”輕鬆攪碎了山匪的全部刀刃,施施然走回馬車的偶師瞧了瞧兩人。
福德在她身後投以敬佩的目光,並一巴掌拍在車伕頭頂:“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駕車。”
學者搖了搖頭,抽出了隨身攜帶的記事本與炭筆:“我打算寫一首詩,叫做《八月與殿下同遊遇匪》。”
偶師回味了下:“那我呢?”
學者:“也許你可以出現在野史裏。”
偶師:“……”
學者:“我可以再寫一篇遊記,給你捎帶一筆。”
偶師哼哼兩聲,越過他跳到馬車裏部,窩在角落:“那還真是多謝了。”
學者:“那這篇遊記就叫《剿匪記》了,我可以從咱們離開京城寫起,一直寫到咱們回去。”
偶師嘲笑:“你就算寫了也不會有人看到的。”
荊縉倒是頗不認同:“老師的學識當世罕有,等回到京城,只要老師想,我可以將之送去書局裝印,大荊學子無數,絕對會引發一陣狂潮。”
在說話的功夫,學者已經寫完了前兩句,手中炭筆微頓,若有所思道:“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希望回去的時候,還有空閒去忙這些瑣事。”
當荊縉一行抵達州城,掏出令牌調軍的時候,唐瓷和青瑰抵達了月路宗大門前。
託青瑰擡價的福,路四甲可是將他這個人牢牢記住,並馬不停蹄的趕回宗門,還不忘叮囑看門弟子:“絕對要把他們攔在外面。”
路四甲當然知道自己那些弟子擋不住兩人,能將嘯虎山莊打的打落牙齒和血吞笑臉相迎的兩個少年,他的弟子若是能擋住,那他纔是真的要燒高香。
他只是要先送出書信,安排好這根“人蔘”,之後再空出手來應付他們而已。
從書房找出那張邀請函,路四甲瞧着上面的兩行字,眉頭緊皺。
【九月十五,燕飛城外燕歸園,恭請月路宗宗主路四甲。
——浮雲山莊。】
要說誠意,可真是半點都看不出來。
想來其他收到邀請函的人也是同樣的想法。
浮雲山莊本竟不見經傳,然而偏偏莊內能人輩出,實力一個比一個令人心驚。他本想對此邀請函視而不見,權當做沒有收到,誰知他們做事做絕,竟然派了人來“請”!
路四甲不似非啓,後者在荒漠地宮的時候連最下層都沒下到就被逼的返回地上狼狽遁走,他可是走到最後的人。
如果這兩個少年的實力,以蠱娘與偶師的實力來衡量,他捫心自問,自己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
路四甲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沒那麼難受了。
只是光看着這兩行字,就能感覺到其中的刀光劍影,浮雲山莊這麼大張旗鼓的“請”人,絕對不安好心。
再說燕飛城和燕歸園。
這座城比起京城,纔是真正的位於大荊版圖的正中心,不論是他還是別人,都絕對能在收到邀請函後及時到達還尤有富餘。
聽聞燕飛城前不久換了知州,不知與邀請函一事有沒有關聯。
但新任知州想必是絕對知曉邀請函一事的。
而燕歸園雖說是園,其佔地面積甚至不比燕飛城小。在前朝時期,燕歸園乃是學園,園內亭臺樓榭房院場一應俱全,既能詩情雅興,也能比武過招。
百年前,曾是天下學子嚮往之所。然而逆賊荊家奪得天下後,此處就徹底荒廢。
路四甲沉下臉。
這處地方,一面讓他想起了不好的回憶;一面又讓他不得不懷疑,浮雲山莊是否知道了什麼,偏要選擇這處地方。
這邀請函,他簡直恨不得生吃了。
等他見到浮雲山莊的莊主,非要瞧瞧是何方神聖,竟敢得罪天下武林。
腳步聲在書房外響起,敲門聲緊隨其後。
“宗主,那兩個人來了,怎麼辦?”
路四甲的表情一瞬間猶如吃了蒼蠅。
這兩個煞星竟然沒繼續坐“順風車”去飛澗派,而是先來他月路宗了!
那他甩掉非啓先回來的意義在哪?
小弟子沒聽到迴應,疑惑的又敲了敲門:“宗主?”
路四甲:“就說我閉關了。”
小弟子應下,還沒走出兩步,就聽書房裏又傳來聲音:“隨便找個院子讓他們待着,其餘等我‘出關’再說。”
“閉關?”青瑰聽着小弟子的傳話,摸着下巴,“難道他自己吃了?”
青瑰好似輕易就相信了小弟子的話,跟在他身後來到一處偏院。
這小弟子不知道他們是誰,對浮雲山莊也所知甚少,只知路四甲不願意見他們,這隨便安排的院落自然不會多好,就在外門弟子住處的邊上。
路四甲以經商的方式來經營宗門,掙的錢是多,但弟子之間自然也難以維持練武好學的氛圍。隔着院牆,青瑰就聽到隔壁在開設賭局。
小弟子顯然對此習以爲常,將兩人帶到,叮囑一句,就離開了。
唐瓷卻不太適應。他一直是個努力的人,做殺手的時候努力纔能有更大的機會活下來,做部員的時候努力才能不辜負莊主對他的信任。現在則是因爲青瑰的存在,對自己更加嚴格要求——青瑰與自己同年,卻比自己強上許多,他若是有半分懈怠,自己都會感到羞愧難當。
也就格外理解不了隔壁弟子的鬆懈行爲。
青瑰眼珠一轉:“咱們去瞧瞧他們在賭些什麼,說不定能賺點零花。”
剛在心裏誇了青瑰一頓的唐瓷:“嗯?”
隨即唐瓷就看到青瑰翻過牆,三兩下就混了進去。
“諸位師兄師姐在賭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