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虎着一張臉,指了一下不遠處的凳子，知道自己又要捱打，凌凌嘴噘的幾乎能掛油壺。
“你把我說的不能喫冰棒的話當做耳旁風了”
凌凌趴在那裏,雙手捂住自己的後腦勺,悶悶出聲辯解道
“沒有,我記得的。”
不但記得爺爺說不能喫冰棒，還記得爺爺說過的如果吃了要打屁股,所以現在纔有些害怕。
“記得還要喫,是不是得多打兩下”
“唔,那我不記得。”
“爺爺說的話都給忘了,多打幾下長個教訓。”
“爺爺壞”
凌凌只覺得自己好像說來說去都不對,也不抱着腦袋了,氣鼓鼓的趴在那裏。
明明是他犯了錯,可老爺子現在看他這架勢,好像還成了自己不對,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屁股。
“下次還亂喫東西嗎”
“哼。”
有小脾氣的崽，現在壓根兒就不想跟爺爺好好說話，將頭扭到了另外一邊。
“哎，爺爺的年紀大了，忘了要打幾下，凌凌還記得嗎”
“記得爺爺說只要我乖乖認錯就不打。”
說着,一個骨碌就爬了起來，伸出手抱住爺爺的脖子,親密貼過去對着爺爺蹭蹭。
“全天下最好的爺爺是不會打小朋友的。”
“打了就不是全天下最好的爺爺了”
凌凌盯着爺爺現在的臉色，認真思考了一下後，纔回答道
“不，打了也是,因爲我最愛爺爺。”
老爺子被他這番話哄的沒了脾氣，用指關節敲了一下凌凌的腦袋，沒好氣的說道
“不能再有下次了，還有你那隻破貓，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抓了只老鼠出來，在我喫飯的時候叼到我的腳邊。”
“你趕快去教育一下它，再亂叼老鼠到我面前，我連你帶貓一起扔出去”
當時要不是老爺子他攔的及時，胖胖甚至能把老鼠叼到餐桌上給他加餐，氣的老爺子臉色一下午都很難看。
本來晚上跟人約好了要出去，但一直堅持待在家裏頭，就等着小孫子回來跟他說這件事。
“哦我知道了嘛。”
凌凌掙扎了兩下，從爺爺懷中鑽出去找胖胖。
在他鍥而不捨的投喂下，貓如其名成了胖乎乎一隻。
好在每次被帶到寵物醫院裏檢查身體的時候沒什麼問題，就只是單純的圓滾滾。
凌凌甚至有些懷疑，再過一段時間，自己就要抱不動它了，雖然很重，但作爲鏟屎官他很驕傲。
喫冰棒這件事，凌凌能靠撒嬌逃過捱打，閒裕卻免不了被一頓罵。
面對別人閒裕自然是不樂意捱罵，可在老爺子面前，也只能乖乖聽着，半句話都不敢反駁。
老爺子覺得孩子喫太多的零食不好，什麼都比不上喫飯，外面那些賣的零食既不衛生，對身體也沒什麼好處，就算是吃了也沒什麼用。
但閒裕卻記得凌凌在看別人家小朋友時羨慕的模樣，不會每天都給他買小零食，偶爾買的分量都不多。
偶爾在路邊買上一束花，或者是給他帶個小氣球什麼的，凌凌也照樣能開心到蹦躂一路。
或許的確不健康，可每次看見凌凌在喫時心滿意足的模樣，又莫名覺得孩子的童年這樣剛好。
童年時如果留下了什麼遺憾，是在成年後不管怎麼瘋狂彌補，都不能相提並論的。
小時候想要的東西，長大後就算是有了，也未必能再像剛開始那樣開心。
捱罵完了回來，剛好是日落時分。
凌凌蹲在落地窗前，他面前的那隻胖貓沒有在老爺子面前的神氣，趴在那裏甚至能從表情看出幾分生無可戀。
“哎，你不能把老鼠抓回家裏的知道嗎，下次再帶回家，我就把你的小魚乾喫掉”
橘黃色的光落在一人一貓的身上，胖胖不耐煩的用爪子捂住耳朵，衝着鏟屎官喵了一聲。
幼兒園小班裏的作業是手工比較多，家裏已經準備了做手工必備的材料和工具，每次閒裕都很有耐心的陪着他一起。
雖然每一次都是他完成的更多，他全當是在陪孩子做遊戲。
“爸爸，這是我上幼兒園還是你上幼兒園呢”
在做手抄報的時候，凌凌看見自己亂塗亂畫的東西經過他爸爸的改動，變成了非常熟悉的動漫人物，趴在那裏嘆了口氣。
“哎，也就是現在還能多陪陪我家寶貝了，等凌凌大了會做這些東西的時候，說不準還要覺得爸爸煩人。”
閒裕把一個東西給弄好，遞到了凌凌的面前。
“等我大了爸爸還是要陪着我的，嘿嘿我可煩人了。”
他怎麼會覺得爸爸煩人呢，他明明要比爸爸煩人好多好都。
老爺子晚上去參加一個老朋友的生日聚會，並沒有待在家裏，要不是因爲記掛着讓小孫子回來管管他的破貓，他半下午就該去了。
父子倆放鬆了不少，凌凌還自己端着板凳墊腳，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瓶果汁。
他抱着大瓶果汁，費勁的放在餐桌上，看見這一幕後，閒裕從消毒櫃裏拿了兩個高腳杯出來。
喫飯時，凌凌端着高腳杯對着爸爸碰了一下。
“乾杯”
有爺爺在的時候凌凌會更聽話一些，跟爸爸混熟了後就沒那麼乖，今天晚上遇到不愛喫的那些菜，都會一本正經的夾給爸爸。
“爸爸多喫點。”
閒裕盯着上面的蔥，夾了個雞翅在盤子裏，挑掉上面的蔥後夾給他。
“謝謝爸爸。”
“嗯，不用謝。”
一般來說炒菜的時候不放蔥就可以，但是在凌凌不過敏的情況下，老爺子就沒特意打招呼。
爺爺在家裏，凌凌也會乖乖喫完，只有在爸爸面前會囂張點。
喫過飯後雖然太陽已經落山，但還沒完全黑，凌凌找出了自己的滑板，在後院稍微平坦些的地方練習。
閒裕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盯着滑滑板的兒子，就只是看着這一幕，就覺得很有趣。
這個任務從開始執行到現在，並沒有多長時間，閒裕每天也都忙的不行，跟他懶散的性格完全不符。
一大早起牀，白天忙碌一整天，等到下午還得接凌凌放學，陪他做作業，給他講故事哄着他睡覺。
除了晚上睡覺之前，基本上沒有太多時間是屬於他自己能好好放鬆的。
可看着凌凌一天天的長大，聽他甜甜的叫爸爸再過來給自己一個擁抱，這種養崽的快樂，比他自己懶散當鹹魚更舒服。
身體上是疲憊的，可在精神上卻是滿足的。
玩出一身汗的凌凌，把自己滑板抱回應該放着的地方，朝着爸爸跑了過去伸出雙手。
“爸爸抱抱。”
“臭烘烘的不抱。”
閒裕牽着他的手往屋裏走，看他因爲不高興鼓起的腮幫子，蹲了下來跟他平視，想到有一件事情自己應該跟他商量下。
“爸爸明天要去出差，所以可能是司機過去接你放學。”
習慣性提前規劃好未來的閒裕，每次有事都會提前跟凌凌打招呼，而不是等到當時讓他空歡喜一場。
“爸爸要出差幾天呀”
坐在沙發上的凌凌第一時間還沒意識到不對，畢竟爸爸偶爾工作忙也有顧不上自己的時候。
“大概需要一週左右就能回來。”
“一週，那麼長嗎”
凌凌挨着爸爸坐下，他知道爸爸是爲了工作，可是在聽見爸爸這麼說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不開心。
手摳着自己的衣角，低頭盯着好像那是什麼很有趣的玩具。
“要不要請假跟爸爸一起去”
閒裕並不算是典型的好父親，也並不覺得小班很重要，一看凌凌委屈，就已經思考起了解決的辦法。
帶着他一起出差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凌凌不是那種喜歡鬧騰的性格，這次出差要見的人也都是熟悉的合作伙伴。
剛還很失落的崽，一聽這話猛地就擡起了頭，臉皺巴巴的說道
“爸爸，你知不知道，小朋友不是你這樣教的。”
“嗯那是怎麼教的”
本來坐姿很隨意的閒裕，在聽到這句話時不自覺變得端正了起來。
他四歲的兒子，現在正一本正經的告訴他小朋友怎麼教。
“你看啊，雖然我現在還是在上幼兒園小班，但是要從小就養成良好的習慣。學習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不能因爲出去玩就耽誤。”
“我會很想爸爸，但是爸爸只要抱我一下就好了。”
“我說捨不得爸爸，是想讓爸爸哄哄，不是讓你真的把我帶走哇。”
凌凌語重心長的用還帶着奶腔的聲音跟他爸爸強調，說完後還用自己的手拍了拍他爸爸的肩膀。
“知道了嗎”
“那爸爸想你了怎麼辦呢出差要一週啊，一週都見不到這個小煩人精。”
閒裕被他一本正經的教完了後，問起這個很好奇凌凌會怎麼回答。
“哎，爸爸你好幼稚哦，可以打電話呀。”
“行吧，那你要記得接。”
聽完爸爸的話，凌凌敷衍的點了點頭。
“知道啦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