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花這時候完全不管大隊長的反應,整個人都沉浸在喜悅中,看大隊長迅速離開,扭頭回到自己剛坐着的地方哼着歌兒。

    河邊閒裕正在打豬草,思安提着籃子在旁邊幫忙。

    從昨天叔叔抱着他回來一直到現在,思安滿腦子裏面都是叔叔說過的那句話。

    爸爸。

    剛到這這個地方的時候,思安想法非常堅定,他是有自己爸爸的,就算那個爸爸不會陪在自己身邊,那也照樣是自己的爸爸。

    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代他爸爸的位置,就算是收養了自己的人也一樣。

    可現在他只要一想到曾經自己腦海中的那個念頭,都忍不住去譴責一下自己。

    如果,如果……真的是這個樣子的話,那自己也太沒良心了,根本就對不起叔叔一直以來對他的照顧。

    “思安,小心點,別摔河裏面去了,你這是怎麼了?”

    閒裕看見思安一直愣在那裏揪一棵草,已經成功把它給揪成禿禿的模樣,就沒忍住問了一句。

    “我,我……”

    思安放下東西,跑到了叔叔面前。

    閒裕本來是站在那裏的,但看思安過來就下意識蹲了下來跟他平視,拿起一邊的小水壺,擰開蓋子遞到他的面前。

    “怎麼了?累了嗎?累了的話就去那邊樹下面歇歇,這裏叔叔一個人也可以。”

    思安喝了一口水,抱着水壺盯着叔叔在大太陽下面,被曬得出汗了的樣子,湊過去用自己袖子給他擦了擦。

    “我,我可以偷偷叫你一聲爸爸嗎?”

    閒裕因爲他這句話怔了怔,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奢求思安改變稱呼,但並不妨礙他因爲思安現在說的這句話而高興。

    “嗯,可以。”

    “爸爸,就一聲哦。”

    “行,就一聲,小氣鬼思安,爸爸在這裏。”

    閒裕捏了捏他的鼻子,思安視線一直沒有從叔叔的臉上挪開,所以他能很清楚的看見叔叔笑起來時眼尾的細紋。

    “思安纔不是小氣鬼,思安特別大方哦,大方到可以叫好多好多聲。”

    說完後他抱住閒裕的脖子偷笑,這個稱呼說出口後好像也沒有那麼難,熟練到像是在自己心底默唸過無數遍。

    “好,大方。”

    閒裕這回沒捨得撒手,就算抱着一個孩子不太方便打豬草,也是摟着思安的。

    思安看叔叔這麼高興撇了撇嘴,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在嫌棄叔叔只爲了這麼一點事情高興,可實際上心底也高興的不行。

    他想通了,那個爸爸和媽媽一直都在那裏,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但是自己惦記着那個爸爸媽媽,和喜歡現在的這個爸爸之間並不衝突。

    思安想着想着,還在叔叔的臉側親了一口,隨後伸出手推了一下叔叔的肩膀。

    “爸爸你好好打豬草,弄完了我們回家,回家你再抱着我。”

    “行,回家再抱。”

    閒裕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讓思安看見也忍不住嘿嘿笑。

    那邊大隊長看見閒裕不在家,再加上今天閒裕他娘還離開村子裏頭了,就想着應該是在打豬草,就往有豬草的幾個地方來找找。

    找了一圈,終於在河邊看見了閒裕跟思安,朝着他們跑過去的時候還不小心崴了腳。

    但大隊長根本不把這當做一回事兒,活動一下自己的腳腕就又繼續開始跑了過來。

    “裕子,裕子啊,快跟我回去。”

    有人叫裕子,思安回頭要比閒裕還更快一點,他下意識覺得很好奇,想看看這到底是誰在他叫他爸爸。

    “大隊長,什麼事,我這裏還沒弄完呢。”

    閒裕擦了一下汗纔回答,如果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他想忙完了再回去,畢竟家裏到這個地方還有一段距離,走起來也挺累。

    思安今天陪着自己走了好幾個地方,再來一趟他肯定不樂意走,到時候又得自己抱着辛苦一趟。

    “先別弄了,先跟我回去。”

    “不是大隊長,我這還差一點,弄完了再回去吧。”

    因爲閒裕的態度實在是太堅定,所以大隊長也不好直接說什麼,只能蹲下來幫着他一起弄,一邊弄一邊說道:

    “就你之前修東西時看到的那個年輕人,他師父也過來了,說想見見你。”

    閒裕一聽這話,下意識就覺得可能是過來找他麻煩,小心翼翼的問道:

    “來找我麻煩的?”

    “不是裕子,你就不能往好的方向想嗎?他是過來找你請教的,現在在我家裏頭等着呢,走快點回去,這豬草我讓我媳婦過來給你打。”

    大隊長越想就越是覺得着急,那人聽說可有背景了,這個機器就是他研究出來的,身上被授予了不少的榮譽。

    現在那樣一個大人物就在自己家裏頭,大隊長想想就忍不住心撲騰撲騰跳。

    “大隊長,那要是讓你媳婦幫我做了,這公分算誰的?”

    閒裕倒不是爲了一個公分斤斤計較摳門的,可老太太是,每次只要少了一丁點她都心疼的不行。

    如果今天自己真因爲別的事把這點公分漏了,難得出一次門的老太太回來絕對要說他。

    “算你的,倒時候我讓人給你記上,快走吧。”

    “那行,大隊長我東西放在這裏可以嗎?”

    “行行行,走走走。”

    大隊長一直催促着,甚至怕閒裕又臨時改變主意,直接把蹲在旁邊看熱鬧的思安一把抱了起來往回走。

    閒裕這回沒再墨跡,直接就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詢問道:

    “大隊長,你沒事抱我兒子做什麼?”

    “對了大隊長,你怎麼知道我兒子他說要叫我爸爸,還誇我真好?”

    大隊長本來一心只想快點回去,但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愣了愣,下意識就回答道:

    “我不知道啊。”

    “那大隊長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嘛。”

    這時候大隊長才反應過來,閒裕就是在這裏故意炫耀,思安因爲爸爸的炫耀方式,沒忍住伸手捂住了臉,耳朵稍微有些發燒。

    “行,現在我知道了,快點走吧。”

    一路催促的大隊長好不容易看見了家,帶着閒裕就走了進去,坐在那裏的是一個看起來很有精神的老頭。

    “這位,就是你說的能改造機器的同志?”

    站在老人旁邊的年輕人點了點頭,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是的,就是他。”

    本來他只是想跟自己師父分享下這件事,沒想到師父在聽完後直接就連夜趕了過來。

    老人看了一眼閒裕,在閒裕也在觀察他的時候站了起來,走到閒裕面前朝着他伸出了手。

    “同志你好,請問方便透露下,您改裝的具體方法嗎?”

    “當然我不會白拿,我願意拿出一定的東西來和你交換。”

    現階段他們還是太落後了,所以這個老人在剛得知那個消息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

    想見見這個並沒有得到系統化學習,卻已經能夠輕鬆改造機器的人,這一定是一個尚未被挖掘的絕世天才!

    “當然可以,但我手頭上沒有那些東西啊。”

    原主是不識字的,閒裕雖然認識但他得按照原主的性格來,只能裝出一副其實自己也不太懂的樣子。

    “你去找。”

    老人家扭頭對着自己的徒弟說了這句話,轉頭又對閒裕說道:

    “明天東西應該就能拿過來,明天你有時間嗎?”

    “明天,明天我還要上工呢。”

    不上工讓他家思安喫不起飯,很現實的問題擺在面前。

    那老人家聽到這裏也覺得有些爲難,總不能讓他不上工只陪着自己做這件事。

    “裕子啊,你明天不用上工,公分我照常給你記下來。”

    大隊長隱約能夠意識到這件事到底有多嚴重,所以他毫不猶豫就說出了這句話。

    對比一下,一天的公分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

    “大隊長,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沒什麼不大好的,我讓我兒子替你做,他的不記!”

    坐在那裏逗思安玩的少年聽見這句話懵了,被老爹狠狠瞪了一眼後敢怒不敢言。

    “行,那明天再說吧,我繼續打豬草去了,走吧思安。”

    “來了爸爸。”

    思安邁着小短腿朝着爸爸跑過去,還沒來得及牽住爸爸的手,就先被爸爸直接抱在了懷裏。

    “爸爸,打豬草嘛?”

    “對,還沒弄完呢。”

    要是真有事耽擱了,大隊長說他媳婦能幫忙還行,但現在很明顯得明天才能做,閒裕還做不到那麼厚臉皮。

    “好。”

    思安只要是跟自己爸爸待在一起都挺乖,平常他跟在奶奶身邊要更多一點,現在難免會有些惦記着爸爸。

    爸爸會在打豬草的時候跟他說好多有趣的東西,還會用草給他編小雞玩。

    大隊長這次沒攔着,送閒裕到了門口,還不忘叮囑他明天喫過早飯後別去上工,直接到自己家裏來。

    老太太從自己大姐那裏回來,她帶了一隻雞過去,又提了不少的東西回來。

    剛在院子門口放下東西想歇歇再推開門,就聽見了隔壁柳春花的聲音傳來。

    “老小這回,可算是攤上事了。”

    老太太一聽這話就愣了,攤上事?自己就只出去了一天,裕子他能攤上什麼事?

    “哦?我攤上什麼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閒裕:說來讓我聽聽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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