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老太太在大隊長幫着把那信帶回來的時候,勞煩大隊長幫自己唸了念。

    知道裕子這時候就要回來,非但沒有鬆口氣,反倒有些着急。

    他們村子裏頭其他人都還沒回來,裕子現在就走,那總不能是遇到什麼事了吧。

    沒等老太太擔心兩天,第三天閒裕他就到了村口,在路上跟眼熟的人打了個招呼,在他們問及時隨口敷衍了兩句。

    笑呵呵的回答,臉上看不出什麼問題,可有關自己工作的事那是一個字都沒提。

    現在他的這個工作完全正規,宋老在這些事情上一向小心,也並不希望會遇到什麼意外,更防着其他幾個老東西過來挖人。

    閒裕人才剛到,各種手續證件就全都被宋老親自帶着入職,鐵飯碗他端的非常穩。

    “娘,我回來了。”

    正在屋裏頭跟老頭子商量,萬一裕子這是真出了什麼事纔回來的那該怎麼辦的老太太聽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就站起來往外走。

    院子裏閒裕一隻手提着東西,另外一隻手牽着思安,思安還揹着一個小書包,在看見她的瞬間就撒開了爸爸的手。

    “奶奶,思安好想你哦。”

    大孫子甜甜的聲音,讓老太太盯着他仔細看了好久,這麼大點的孩子大多都長得快,纔多長時間沒見面,瞧着就長高了一點。

    “奶奶也想你呢,長高了也長肉了,不錯。”

    閒裕把東西放到自己的屋子裏,不出意外看見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住過人的房間依舊乾淨整潔。

    等老太太從那激動中回過神,纔開始想到自己最近一直擔心的那件事。

    之前她擔心的不行,卻除了老頭子誰也不敢說,生怕說出口後就讓人瞧了笑話。

    自己心底的擔心放在那裏也就只是擔心,但如果再加上別人三言兩語的攪和,老太太絕對恨不得自己親自去瞧一瞧。

    “裕子,你老實跟我說,你到底爲啥這麼早回來?”

    閒裕看老太太這幅緊張兮兮的樣子,還以爲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放下自己的東西就走了過去。

    等老太太小心翼翼關上門後聽見老太太說的話,莫名就有些哭笑不得。

    “娘,當然是因爲我想回來,所以就提前回來了。”

    自己爲了能提前回來,跟宋老扯皮了那麼長時間,誰知道他娘轉頭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事。

    “真是你自己想回來?”

    老太太還是有些不太願意相信,這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呢?

    乾脆放棄了問閒裕,直接扭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裏喫果子的思安。

    “思安肯定不會騙奶奶,你爸爸說是真的嗎?”

    屋子裏三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思安稍微有些緊張的啃了一口果子,嚥下去後才點了點頭,回答道:

    “真的。”

    他大部分時候都跟在爸爸身邊,而且他的記性好,這些事還打算記住等回來說給奶奶聽,回答時沒有絲毫猶豫。

    “那我就放心了。”

    老太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老太太之前收到信的時候心慌,可該做的事一點也沒耽擱,將老早就準備好的幾樣東西拿了出來,準備晚上給他們做一頓好喫的。

    不管在外頭有多好,當孃的心裏頭總惦記着不是自己在照顧不放心。

    招呼着坐在那裏抽旱菸的老頭子去殺一隻雞,這時候也顧不上心疼不心疼的問題,只惦記着裕子小時候愛喫怎麼做的雞。

    閒裕把他帶回來的東西都一樣樣整理了出來,思安放下他的小書包就開始幫忙,到後面累到開始大喘氣。

    “爸爸,我們還走嗎?”

    思安記憶裏面還是最開始跟爸爸媽媽待在一起的那個地方最讓他安心,除了那個以外就是現在在的這個小院子。

    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留在這裏,留在爺爺奶奶的身邊。

    “肯定是要去的,不過我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帶着爺爺奶奶一起走。”

    閒裕看出了思安對老太太跟老爺子的不捨,就低頭哄着他幫忙。

    有些時候,還是要小孩子去說服老太太方便點,畢竟自己說了他娘要跟他講道理。

    但是如果是思安在說,撒個嬌再耍賴,老太太絕對忍不住想妥協。

    “爸爸說?”

    “不,是思安。”

    閒裕捏了捏思安的鼻子,讓思安把這衣服送去給爺爺和奶奶,自己把另外帶回來的一些新鮮玩意兒放到了老太太的櫃子裏面。

    他買的那幾樣東西都不多,打算等過兩天去縣城裏面的供銷社裏再買一點,搭上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去看看村裏頭的老人。

    這邊規矩是常年不在家,回來的時候需要拜訪長輩。

    老太太在喫飯的時候聽見閒裕提起這個,臉上帶着幾分欣慰神色。

    她還以爲裕子還小,但現在來看,其實已經能把很多事都想的周全。

    “那衣服花了多少錢?”

    “娘,都是單位上發的,不值什麼錢,不過是你大孫子親自給你挑的,說他覺得您肯定喜歡。”

    旁邊扒飯的小傢伙雖然不明白爲什麼爸爸要說謊,但還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奶奶喜歡。”

    “對,奶奶喜歡。”

    閒裕拜訪了村子裏的長輩,又去跟大隊長打了個招呼,現在秋收已經過了,地裏面不像之前那樣忙,但他還是想找點事做。

    柳春花這一胎懷的非常艱難,又沒個人照顧,不止是她婆婆不願意照顧她,就連她親孃也嫌棄她丟人。

    當年她在跟人跑了的時候,她弟弟正在跟一家姑娘定親,事情本來都差不多要成了。

    可在最後一聽說他有個跟人跑了的姐姐,那姑娘的爹孃就有些不滿意。

    後來很長時間都沒個消息,不知不覺也就那麼黃了。

    她不止是害自己弟弟沒了那個親事,還害的他們家成了整個村子裏頭的笑柄,誰提起他們家不說是誰,直接就說那誰家姑娘跟人跑了的。

    大部分時候,都在牀上躺着休息,老大爲了孩子慢慢學會了家裏家外的瑣事,上工幹活兩不誤,人累到沒了精氣神。

    “聽說老小又出事了?”

    晚上老大到家後就聽見了柳春花這樣說,放下農具詢問道:

    “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

    “之前你娘一直說什麼老小是出去闖闖,現在啊怕是沒人要,又給攆回來了。”

    穿着新衣裳格外神氣的老太太隱約聽見了柳春花說的話,本來就是一個大院子分開的,沒什麼隔音可談。

    再加上柳春花自己挺高興,所以聲音也不低。

    老太太一腳就踹開了他們的房門,皮笑肉不笑的走了進來。

    “難爲你天天惦記着我家老小,一張嘴跟吃了什麼似的,你就算不顧及着點老大,也得小心着你這張臉皮。”

    柳春花並不心虛,可老大卻覺得在他娘面前有些擡不起頭,用細若蚊呢的聲音喊了一聲。

    “娘。”

    日子過得不順心,自然看什麼東西都戾氣更大,現在也分了家,柳春花冷笑了一聲掀開被子下牀,挺着大肚子走到了老太太面前。

    “難道我說錯了?”

    柳春花時常會去想自己到底是怎麼把日子給過成現在這樣的,她想不通自己明明重生了一回,爲什麼沒辦法改變任何東西。

    她想不通,就怨恨這個,再埋怨那個,罵完了後彷彿就覺得順暢了不少。

    她已經習慣用這樣的方式發泄,並且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是錯了。

    “你自己過得不好,就以爲所有人都像你這樣?”

    老太太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新衣裳,對着柳春花翻了個白眼。

    “看見了嗎?這是我家裕子去外頭給我帶回來的。”

    上輩子見識過不少繁華的柳春花,是能認出來這衣服材質的,一看就知道肯定不便宜,她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難不成我還是借的?”

    “這衣服那麼貴,閒裕他怎麼可能買得起!”

    就算是在上輩子,柳春花也只在那些自己夠不着的人身上看見過這種材質的衣服,她看了很長時間,也沒敢跟當初跟自己在一起的那個人說想要。

    “嘖,你呀,就繼續在這裏說吧,說再多也只能眼睜睜看着我們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老太太說完後就走了出去,本來這院子還沒有隔開的時候,兩邊都被她打掃的乾乾淨淨,現在分家後院子裏反倒有些難聞。

    她是個愛乾淨的老太太,平常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這種事,待了還沒一會兒,就覺得這是髒了自己的腳。

    “娘,小弟他……”

    老大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走到門口沒忍住問了一句。

    “別問,當初分家的時候柳春花說得好好的,說你們富貴了我們別攀上去。”

    老太太想想還覺得生氣,當時話說的那麼絕,也沒見老大過來替她說半句話。

    “娘,春花她年紀小,您別跟她見怪。”

    “我當沒你這個兒子,你也當沒我這個娘。”

    說完這話後,老太太轉頭往外走,打算找村子裏頭老太太嘮嘮嗑,穿上新衣服走路彷彿都帶着風。

    作者有話要說:下個世界,崽不當神醫贅婿當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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