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在昏迷中掙扎得很厲害,他似乎能感覺到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失去,可他無能爲力。

    耳邊有誰的聲音如漩渦一般,他躲不開,記憶如被洪水沖刷,他努力想要記住心愛之人的臉,卻仍是抵抗不住。

    記憶最終停留在一個午後,那尊貴的小少爺驕縱的聲音,和將狼狽的他扶起時露出的那一截潔白無瑕的手臂。

    他喜歡肖家小少爺,喜歡了很久很久。

    那是他於無邊夜色中的唯一星光,是茫茫雪夜中他僅有的溫暖。.七

    那是他的半條靈魂。

    世人皆道他楚淵隨面容冷酷,但確是個謙謙君子。

    他們不知道他纔不是什麼“君子“,他是披着人皮的瘋狗,是地獄裏扯着蜘蛛絲也要爬上來的惡鬼。

    他本就不良善。

    而那個人是他的藥。

    因爲那個人,他才能活在陽光下,宛若常人。

    他要保護好那個人,決不讓任何人傷他一分一毫。

    耳邊嘈雜,楚淵從昏迷中醒來,他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自己遺忘了,又似乎一切都正常。

    身邊一羣人都在關切地看着他。肖懷冰捧着他的手,眼眶發紅,纖弱的Omega髮絲凌亂,眼眸浸着淚,楚楚可憐,看起來惹人憐愛極了。

    “淵哥,你可算醒了,人家肖家小少爺都照顧你一晚上了!”旁邊有人道。

    楚淵剛醒來腦子不清醒,只聽見了“肖家小少爺”幾個字。

    那是他的愛人嗎?

    楚淵顧不上肩上的疼痛,掙扎着去看。

    他仍能感覺到昏迷前心中酸澀之感,他依稀記得那個嬌弱的小少爺受了不少委屈,安靜着哭起來的時候淚水像斷了線的白水晶。

    他想不通,自己爲什麼眼睜睜地看着小少爺受委屈卻毫無動作。

    最無能的Alpha都不會讓自己的Omega受委屈,他並非懦弱無能之輩,竟也做出了這般窩囊之事。

    他看着肖懷冰,語氣裏滿是愧疚與疼惜:“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肖懷冰眼睛微微瞪大,淚水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他“哇“地一聲哭出了聲,繼而直接撲進了楚淵懷裏,像是受極了委屈。

    記憶中的小少爺連悲傷都是安靜的,能哭成這個樣子看起來是受了不少委屈。

    楚淵按下心中的違和之感,擡眸望向衆人。

    衆人被他冰涼的眸子看得渾身發冷,此刻他們皆回想起了關於楚淵的傳聞和這個男人的可怖之處。

    誰也不想得罪楚家,這個時候能推出個不在場的替罪羊是最佳的選擇。

    肖沉因着也受了傷休養,沒人在意他也就沒通知他來看望楚淵,此刻正好不在現場。而兔子那件事肖沉也確確實實得罪了肖懷冰,惹惱了肖家,把他推出去也不算冤枉他。

    “肖沉。”楚淵沉吟道,他不太記得這個人是誰。可就僅僅只是念着名字,他的心中就涌起了一股悸動,心像火燒一樣,燙得他心口疼。

    助理看着楚淵這個樣子以爲他不記得,便悄悄附在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道:“就是您名義上的未婚妻。”

    “名義上的未婚妻”?

    他喜歡的明明是肖家的小少爺,他的未婚妻理應是肖懷冰纔對。

    楚淵皺了皺眉,看起來這肖沉不簡單。

    他這樣想着,內心某一處卻莫名地抽動了一下。

    “古堡接下來有場宴會,您要參加嗎?”助理問道,而後又耳語道:“王也會來這場宴會。”

    王也會來?楚淵面色沉了沉。

    他們的王年輕而任性,卻有着狠辣的手段和深不可測的心思。

    覬覦帝國的敵人不在少數,若王真如他看起來那般年輕,帝國不可能如此平和富庶。

    楚家本是沒落貴族,楚淵硬是在帝國中殺出了一條血路,站穩了腳跟。如今楚家也算得上是顯赫,這種宴會收到了邀請也不奇怪。

    楚淵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肖懷冰突然怯怯地插嘴道“淵哥哥,我也能去宴會嗎?我還沒見過王呢。”

    楚淵頷首,肖懷冰卻沒有絲毫喜色,仍是有些憂愁的樣子:“我真的可以去嗎?”

    他微微咬脣,顯出些許糾結的神色,繼而道:“肖沉哥哥不太喜歡我,我怕我去了……”

    肖懷冰小心地打量着楚淵,話未盡意思卻已明晰。

    “沒事,有我在。”楚淵道。

    導演適時插嘴道:“這事好辦得很,包我身上。”

    楚淵擡眸看他,這個宴會連王也去了,去的人也肯定不是什麼尋常之人。肖沉一個普通明星,如果能與這些人說上一兩句那他的職業生涯將會大爲不同。他怎麼可能願意不去?

    “去還是會讓他去的,只是絕對不會碰到懷冰少爺,就算碰到了也是他低您一籌。”那導演笑到,像只諂媚的老狐狸:“您不用擔心,只要說是您的意思,肖沉不敢不聽的。”

    爲什麼不敢不聽?楚淵心中疑惑。

    “那我就放心了。”肖懷冰笑道,他有些靦腆的樣子,對楚淵道:“肖沉哥哥一向都聽你的。”

    一向聽他的?楚淵莫名想起助理說的未婚妻的事情。

    是因爲喜歡他嗎?楚淵皺眉,他不喜歡這樣爲了愛情扭曲自己意願的Omega,因爲他的母親就是這樣滿腦子只有愛情,爲了她的愛情歇斯底里得像個瘋子。

    再者,他喜歡的是肖懷冰,他的未婚妻卻是肖沉,恐怕這裏面還有家族聯姻的關係。

    他小時候在楚家吃了不少苦,因而對楚家也沒什麼好感。

    助理知道這導演想做什麼,無非就是讓肖沉當服務生罷了。這樣的宴會以肖沉的身份來講當個服務生也不算委屈了他,但肖沉的性格不同常人,他太傲氣了,這樣的安排怕不是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

    他欲言又止道:“可是……”

    楚淵直接擡手製止了助理接下來的話,他此刻對肖沉的印象已然降到了最低點,毫無好感:“這件事就這樣定了。”

    “好的。”助理道,神色卻黯然,他不知道自家少爺怎麼突然像換個人一樣。

    兩個人大概是鬧了矛盾,可再大的矛盾少爺也不應該這麼做,他一定會後悔的。

    他一個外人都知道肖沉有多在乎尊嚴,那個小少爺內心該有多屈辱。

    可肖家的二少爺也昏迷着,他一個助理也不好說什麼,最後還是默然着離開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當天拿到了服務生服裝的肖沉揪着宴會提供的黑色半面面具,一臉嫌棄。

    他曾經潛伏任務時也算的上是帝國第一的金牌管家,甚至還有證書認證。他專業級別的,端茶倒水這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麼,就是這個面具也太……不正經了。

    明明是黑色的半面,帶上去卻莫名的禁慾而…撩人。

    這真是所謂的“高端宴會”嗎?爲什麼這麼像那種地下場所不可言說的成人交易聚會啊!

    曾經也是在某種不可言說的地方被拍賣過的肖·獸人改造人·奴隸·沉心道。

    他直接把面具一扔,傻子才真去當服務生。

    聽說這個古堡羣的主人養了許多猛獸,專食人肉,一直都是用死刑的犯人養着的。

    那想必是極兇惡的猛獸了,肖沉舔了舔脣,有些難耐。

    反正來都來了,不妨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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