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蚺大概也是勉強保持着理智,強撐着出了塔,沒走幾步就癱軟在地上不省人事。九尾狐精神力那麼強勁,被關在塔中之前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黑蚺能清醒着出來已然算是個奇蹟了。

    軍部之前注入精神力的戰士第二天就可以入塔了,上級也下了命令要拆了這座塔。實際上塔內也沒幾個活下來的獸人,最上層實力強大的都被九尾狐吞噬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底層沒有理智的低級獸人。

    殷無玄也進了塔,和軍部的人一起探查痕跡。

    這次事故算得上嚴重,塔裏也危險重重,之前也不確定黑蚺能否平安救下皇甫獺和肖肆,因而派遣注入信息素的戰士都是實力頂尖級別的,大都是殷無玄的親信。

    獵人學院隸屬於軍部,且獨立於軍部之外,因而殷無玄的人對獵人也並不是很瞭解。獵人本就神祕,軍部其他戰士也瞭解甚少。

    鄔岐和桃子站在塔半妖處蟲族屍體造成的大洞旁探查,桃子滿眼都是不解:“底層沒發現黑蚺的信息素殘留,他究竟是怎麼進的塔?”

    殷無玄眸子微沉,分析道:“大概就是從這裏。如果我沒有推斷錯誤的話,黑蚺應該是直接用精神力壓炸了蟲族的屍體,趁着爆炸的一瞬間塔的禁制波動竄進來的。”

    他雖然語氣平淡的推測着,內心卻也不由得暗暗心驚。黑蚺這樣做究竟是因爲只是個莽夫,行動不顧及後果,沒想太多,還是對自己實力過於自信,胸有成竹呢?

    “用精神力壓爆了蟲族?怎麼可能!那黑蚺的實力豈不是到了青狼的等級了?”桃子喫驚道。

    鄔岐眉頭微皺着,極不贊同的模樣:“黑蚺怎麼能這樣行動?他不知道如果在這個操作中即便一個細小的誤差也極有可能出現失誤,導致被氣浪傷到,甚至嚴重到喪命嗎!”

    第一獵人,做事竟然這麼不慎重嗎?如此隨意,他把生命當什麼?

    “這黑蚺第一獵人的名頭別不是吹出來的吧?”旁邊一個軍部的男人,也是殷無玄最信任的部下之一,桃子口中實力強勁的青狼,嗤笑道:“這種做事的方法軍部的新兵都知道不能這麼幹,我看這黑蚺也就是個門外漢,實力估計也就那樣,哪有他們吹得那麼神?”

    男人身材強健,一身黑色皮膚,橙黃的眸子更顯出野性,說話間虎牙若隱若現,神色中盡是漫不經心的輕視:“不過一隻狐狸就讓他那麼狼狽,黑蚺也不過如此。”

    他們閒談了幾句便又接着手頭的工作,然而越是往上層的塔前進便愈發心驚。

    隨着塔層的遞增,獸人也愈發強大,可每一層都只剩下了獸人的屍體。

    “他難道就是這麼一層層地打上去的?”桃子不可置信道,他們以爲黑蚺入塔後就安分地等待着救援,那些頂層之下的獸人都是被九尾狐吞噬的,卻沒想到那些獸人竟全部是黑蚺解決的!

    這怎麼可能呢?人類是會疲累的,精神力也是會耗盡的,一層一層打上去,那麼多層,難度還在不斷地增加,疲乏和心理上對之後塔層的恐懼足以讓人崩潰!這個人究竟該有多麼恐怖?

    他是瘋了嗎?

    即使是之前輕蔑着的青狼也喃喃道:“怎麼可能……他真的是人類嗎?”

    殷無玄抿着脣,神色隱隱有些陰沉。鄔岐注意到了他的神色,擔憂地問道:“怎麼了,老殷?”

    “沒什麼,”殷無玄道:“我只是覺得這一層的獸人實力都已然到了這個層次,怕頂層的那隻狐狸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

    衆人也明白他的意思,神色也不由得沉重起來。

    越到上層衆人的心就越發沉了下去,而在看到九尾狐屍體時即便他們是軍部的頂尖戰士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桃子更是驚得微微發着顫。

    九條尾巴的人形屍體像被什麼抽走了血液似的,之前在屏幕裏還看的不甚清晰,離的近了才發現這個獸人所有的血液和精神力都沒有了,見慣了流血的戰場這樣的屍體反而讓衆人背後發寒。

    青狼臉色鐵青,他只當獸人是畸形的生物,從沒想到獸人竟有和人類如此之像的,讓人隱隱作嘔。

    殷無玄道:“這個似人度,這隻九尾狐的實力恐怕遠比我們想的要高得多。”

    桃子顫抖地指着九尾狐胸口處的洞,問道:“狐狸的心臟呢?”

    她不是戰鬥型士兵,瞭解的卻遠比一般士兵多得多:“那可是九條尾巴的狐狸啊!它要被殺九次才能死,只要心還跳着,它就不會死!”

    滿溢着九世精神力的心臟,黑蚺居然直接徒手取走了,可想而知這個人真實實力該有多麼恐怖。

    青狼沉默片刻,乾巴巴地道:“哇哦,我有些後悔說的那麼早了。”

    他們利落地處理了九尾狐的屍體,拆了塔。結束後已然不早了,青狼和鄔岐結伴着回去。

    路上青狼越想越覺得心癢癢,他今天受到的震撼太多了,獵人的職業讓他有一種新奇的感覺。他實在太好奇黑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便不由得問了出來:“說實話,我真的蠻好奇的,黑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啊?”

    鄔岐沉吟片刻,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不過桃子倒是說過,她覺得黑蚺很像哈羅德。”

    “哈!”青狼直接嗤笑道:“哈羅德?不可能!那傢伙現在早不知道死在哪裏了,屍體估計都臭了。”

    他神態不屑道。

    “你說什麼?”鄔岐驚訝道:“怎麼會?”

    青狼見狀奇怪道:“你不知道?哈羅德差點標記了奈爾,奈爾平時再怎樣親切溫柔那也是公爵的孩子,得罪了公爵。他怎麼可能有個好下場?直接讓他死了都是便宜他了。以公爵的脾氣,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

    鄔岐的心微微沉了下來,問道:“奈爾呢?也不勸一下嗎?他最是溫柔了,不可能不管的吧?”

    青狼皺着眉,不是很理解鄔岐,“受害者怎麼可能替罪魁禍首說話?”

    他感嘆道:“不過哈羅德也付出了代價,被折磨了很久,最後似乎還被賣給誰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青狼此生最爲厭惡強.奸犯,因而哈羅德那樣的下場他只覺得對方罪有應得,絲毫不覺得有什麼殘忍的地方。

    “賣,賣給了別人?”鎮定睿智如鄔岐,此刻也不由得驚得失去了面色。

    他雖然也不喜歡哈羅德,但怎麼也沒想到公爵會把哈羅德賣給別人當奴隸。

    那樣驕傲的人,居然落得這般下場,不免讓人唏噓。

    說起來當時哈羅德和奈爾那件事疑點本來就有很多,可現在塵埃已定,說再多也都沒用了。

    鄔岐內心嘆息一聲,叮囑青狼道:“這件事不要和老殷說。”

    “爲什麼?”青狼不解道。

    “說了你也不懂。你就記得,這事爛肚子裏也不許告訴老殷,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去,記住了?”鄔岐道。

    如果殷無玄知道這件事,鄔岐根本不敢想象殷無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人都已經死了,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吧,對任何人都好。

    -

    殷無玄想了想還是打算去探望黑蚺,畢竟對方到底也救了奈爾,他也應該去表達感謝。而且他們也算戰友,他也理應去探望。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事情。

    黑蚺不知道給奈爾打的什麼抑制劑,醫生說劑量太大了,藥性也很兇猛。偶爾一次倒沒什麼,可長時間注射必定會對Omega的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影響。

    這兇猛的藥量倒像極了推遲劑,像已經產生抑制劑抗體的Omega用的,這種Omega往往發情期都會異常痛苦,推遲劑也只能把發情期往後延遲。

    殷無玄好奇極了,黑蚺一個Alpha,哪來的這般猛烈的抑制劑?

    他去了醫療室,結果撲了個空,醫生也很震驚,完全沒想到黑蚺的身體都那個樣子了居然還能從醫院裏自己跑出去,給醫生氣得不清。

    殷無玄頭皮發麻地頂着醫生的怒火逃了出來,他們這類人最怕的就是醫生,即便對方生氣對象不是他他仍然下意識地想要躲避。他打聽了好久,又詢問了上級,好不容易纔找到了黑蚺的住處。

    這個人平日裏就冷淡,連住的地方都偏遠得很,離羣索居的。

    殷無玄敲了敲門,寂靜空無一人的環境中異常突兀,久久無人迴應。

    他敲了好久,仍是無人迴應,他都幾乎懷疑房內沒有人,可上級確實告訴他黑蚺就在這裏,爲什麼卻無人應答?

    房間裏過於安靜了,他給黑蚺發了訊息,對方卻沒有迴應他。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他猜想着。碰巧二層的窗戶沒有關,殷無玄打算直接從這裏進入看看。

    殷無玄輕盈地翻進了房間,屋裏靜的出奇,只有水滴低落的聲音。

    他循着聲音走向浴室,卻兀地瞪大了眼。

    浴室裏放着冷水,沒有絲毫的熱氣,寒意侵入身體,冷得人骨頭都浸着冰。

    浴缸裏浸滿了冷水,而他找了半天的黑蚺此刻竟正雙目緊閉着躺在浴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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