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鬼被抓到後,sehs從上到下所有部門都自發地徹查了一遍,江豢足足忙了兩個月的時間才把手裏所有的任務重新整理歸檔,組內組外煥然一新。

    下凡歷劫的風家二少爺風滿袖肯定不肯做這種瑣碎而又無意義的雜活,江豢每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根本沒指望風滿袖會跟上來,結果意外的是,風滿袖雖然十指不沾陽春水,但至少天天坐辦公室正常打卡,滾輪椅子拖到江豢身邊一坐,純精神意義上的陪他折騰這些紙面材料。

    江豢進二組也不過才一年而已,但他卻要替前任二組組長整理近二十年的任務資料,那位又是個得過且過的主,江豢簡直煩透了,幸好他家哨兵足夠敏銳,能準確get到他瀕臨爆發的那個點,毫不害臊地往江豢腿上一坐,壓滅他的火。

    風滿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香味的確是平復心態的好東西,聞起來相當靜心,江豢現在好像有點理解了爲什麼以前風滿袖煩躁的時候會把他抱過來吸一大口。

    他的哨兵白天也不是完全閒着沒事做,而是天天抱着pad看家裏的監控,像訓狗一樣監督裝修的結果,允許工人偷懶但不允許工人應付工作,以至於一批又一批的工人被風滿袖狠狠地pua了一波,斯德哥爾摩症狀比較嚴重的幾位甚至會在完成工作後對監控揮手,親自把監控捧過來,主動要求風滿袖檢查工作,先風滿袖之憂而憂,後風滿袖之樂而樂。

    江豢一臉慘不忍睹,並深切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曾經中過風滿袖的套路。

    不過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套路就套路吧,反正也栽這兒了,還能離不成。

    三月的琅市是賞花的好季節,幾天前風屹特意親自帶人,把江豢家裏圍了個水泄不通,用羈押犯人的姿態把風滿袖給帶走了,江豢這才知道sehs上層要在一週之後舉行一場表彰大會,身爲功臣的風滿袖必須上場。

    想想自家哨兵那淡泊名利的性子,要是不用這種方法可能還真就沒法逼這人上臺,況且他也的確想看看風滿袖站在臺上接受表彰的模樣有多滑稽,於是一時心軟,就沒計較風屹的這種先斬後奏的行爲。

    一個星期後,和二組成員一同抵達會場的江豢被風屹的保鏢請到後臺休息室,他才終於得以見到分離了足足二十一個秋天的哨兵。

    他的哨兵穿着一身利落正式的黑西裝,原本柔順的頭髮也被髮膠強行定格成一個很精神的髮型,三個造型師圍着風滿袖團團轉。在見他進來之後,大部分造型師很自覺地把自己這部分工作收了尾,而其中一名看着眼熟的女性則笑着將鉑金袖釦放進江豢手裏。

    西裝風滿袖的殺傷力比江豢想象的大得多,還是那麼好看,還是那麼驚爲天人,歲月幾乎沒有在他的哨兵臉上沾染哪怕一星半點的痕跡,眉眼甚至帶着股近乎不諳世事的天真。

    看看吧,這就是你親手慣出來的哨兵。江豢想。

    “你喜歡我的打扮,”風滿袖盯着江豢遊移不定的目光看了半晌,倨傲地開口宣佈,“你也喜歡我。”

    行,這就是一星期不見以後的第一句話,不虧是你。江豢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嗯嗯嗯好好好行行行。”江豢敷衍。

    然後替風滿袖把袖釦繫上,後退半步,擡眼望着他一週不見的、被打扮得像只花孔雀般騷包的哨兵。

    交談時間並不多,江豢來會場的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後臺正在準備階段,有工作人員敲敲門進來,把所有無關人員請出後臺。

    “我很期待你的演講。”江豢揚了揚眉毛,最後調侃了句。

    迴應他的是一聲嘲諷意味十足的哼聲。

    與風滿袖相關的事情總是充滿了驚喜與意外,在表彰大會進行到風滿袖出場的那部分時,江豢果然沒能在臺上見到他閃閃發亮的哨兵。

    主持人臉上明顯有些掛不住,把剛纔的臺詞又重複了一遍:“——二組組員,s級哨兵風滿袖。”

    還是沒人從後臺出來,觀衆席上登時傳來嗡嗡的交談聲,有工作人員飛快掀開幕簾跑進後臺,江豢注意到觀衆席第一排也有人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手機開始震動。

    站起來的人是臉色鐵青的風屹,目光越過人羣,準確地鎖定住江豢的眼睛。

    江豢微微頷首,光明正大地對風屹搖了搖手裏的手機,然後在嘈雜的人羣中趁亂接起電話。

    “後門,”風滿袖懶洋洋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風屹居然開了輛勞斯萊斯參加表彰,幸好是銀色,不是克我的白色,不然我更情願偷他旺我的黑直升機。”

    江豢跟着樂:“你說服了風屹的司機把車讓給你?”

    風滿袖哼哼笑:“物理說服。”

    也不是不行,江豢失笑,沒問司機是不是還活着這種蠢問題,一路跑到後門外,直接坐進勞斯萊斯的副駕駛。

    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太好了,頭頂天空湛藍如洗,街邊春意盎然,沿路開滿了粉白色的桃花,風一吹,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像電影分鏡常用的轉場橋段,讓江豢有種下一秒會和風滿袖開始在桃花樹下接吻的錯覺。

    他甩甩頭,把這個詭異的念頭甩出去,透過玻璃的反光看着駕駛座上一身正裝的風滿袖。

    “所以呢?請問這位終於逃出牢籠的先生準備帶我這名人質去哪裏?”江豢問。

    風滿袖顯然對他的提問早有準備,聞言從剪裁考究的襯衫口袋裏摸出兩張卡片。

    “猜猜看?”

    卡片正面分別印着兩個人的照片現住址等信息,背面印着個挺大的名頭,側邊嵌着id卡——是普通人限定的身份證明,然而現在上面卻寫着他和風滿袖的名字。

    江豢眨眨眼。“我懷疑它和你的好勝心有關。”

    風滿袖抿着脣笑了,看也不看江豢一眼,專心開車。“bingo,我要拿着它帶你去領證。”

    來真的啊,我只是隨口那麼一猜而已。江豢頓時樂不可支。

    三十年前的風滿袖並不知道哨向無法在面向普通人的民政局中領到寫着兩個人名字的小紅本,於是三十年後的風滿袖報復心大起,利用人在風屹手裏關着的便利條件,爲自己和江豢一人搞了一個普通人專用的id卡,試圖彌補三十年前的遺憾。

    原來這纔是風滿袖願意在風屹身邊乖巧蟄伏到今天沒出逃的真正原因。

    “我倒是不介意,不過希望民政局的電腦能順利讀出你的芯片。”江豢聳了聳肩。

    風滿袖哼了聲:“我試過,沒問題,今天只是帶你補一遍流程而已。”說完話鋒一轉,“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有另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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