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後,她快步走到衛生間,一陣乾嘔,晚上本沒有喫什麼東西,肚子裏更是沒什麼能吐的。
她的手心撐住大理石臺面,用水清洗乾淨嘴巴,直勾勾的盯着鏡子裏的自己。
神志混沌,卻也未到迷茫混亂之時,她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更爲清明,然後打開門走出去。
邵震坐在沙發上,翹着腿抽菸。
“喝多了?”
“有點。”她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下。
“對我不滿?”
“沒有。”
“你所經歷的只是我當初經歷的一半不到,如果我今天不在場,你恐怕沒辦法站着說話。”
“您的吩咐我做到了,酒喝了,飯吃了,幾個叔叔伯伯認識了。”邵音頓了頓,而後直視邵震,“我明天要回滬市。”
“迫不及待見你的小男友?”
“是又如何。”
“不如何,你以爲你們當真能長久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她冷笑一聲,肆意乖張毫不掩飾,瞳孔幽深,陰冷的看着邵震,幾秒後吐出一句,“您最好不要打什麼主意,否則我們不死不休。”
說完,她就走了出去,步伐不顯任何慌亂,彷彿像滴酒未沾。
邵震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煙,任由肺中全是尼古丁的味道。
狗養熟了開始朝主人亮爪子了。
她想護着,他倒要看看她有幾分能力。
年輕人不要太好高騖遠。
***
邵音回到家洗完澡後,纔看見手機上柏楊發來的消息,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我到家了,現在收拾一下,準備簡單喫點。】
配上一菜一湯的圖片。
她勾了勾脣,手指輕輕觸碰屏幕,【我剛剛在外面喫飯的,沒看消息,現在準備睡覺了。】
【好,晚安。】
大年初二,沈雅幫着約了藍澤言,中午,她直接發了包廂位置。
邵音簡單收拾了一下,帶着邵震一早放在她桌上的身份證出了門。
沈雅約在了一家極其私密的餐廳,只有提供訂餐人信息和電話才能進入包廂用餐。
邵音到的時候,沈雅和藍澤言已經在包廂內閒聊。
“雅雅,澤言哥。”
“澤言哥,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邵音妹妹,是你的粉絲呢。”
“邵小姐好。”藍澤言主動伸出手,沈雅當時說有人約他喫飯時,他本不想答應,但聽到她姓邵後,心念一轉還是應了下來。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咱們先喫飯。”邵音放下包。
“好。”
幾人都沒喝酒,其間邵音主動挑起藍澤言的電影,“你的電影我看過許多,其中最喜歡的就是那部《藍雨》,很唯美又現實,我很羨慕陳捍東和藍宇的感情。”
“嗯?你不覺得這部被大衆理解嗎?”
“並沒有,愛情是沒有邏輯可言的,世人所認爲驚世駭俗,但並不能否認它真的存在。”
“嗯,我敬你一杯。”藍澤言露出一個真摯的微笑,他本就面容英俊白皙,如今更顯得動人。
難怪邵復念念不忘。
“好,再見。”
沈雅離開後,邵音和藍澤言挪到沙發邊,服務員端上兩杯茶水和果盤。
“藍先生,這次冒昧的讓雅雅約你實在是有件事想找您。”
“您說。”
“你和我小叔叔的事情,我有所耳聞。”
“嗯?”藍澤言握住茶杯的手立刻收緊,面上卻沒有絲毫表露,淡然的喝下一口滾燙的茶水。
“您是敞亮人,爲了節省時間,我就直說了。我父親是一個很古板的人,在乎臉面,在乎門楣,若他知道了這件事,恐怕...”
“你在威脅我?”他橫眉冷對,原本溫和的面容變得僵硬,隱隱透出怒氣。
“不敢,我在尋求合作。”她莞爾一笑,“喫點水果吧。我羽翼未豐,若是父親真的要做什麼,我沒有任何辦法。
您和小叔叔的事情,在我父親手上是不會得到認可的,永遠是見不得光的存在,可我就不一樣了,我可以讓你入族譜,可以讓你成爲邵復的意定監護人,也可以讓你們生同衾死同穴。”
“我一個男人,不在乎這些虛名。”
“是嗎?據我所知,小叔叔身體不好,先天性心臟早衰,他雖然現在沒有怎麼需要治療,可五年呢,十年呢,你能保證能熬到邵震死前嗎?”
“如果小叔叔出了什麼事,到時候你連簽名的資格都沒有,他又沒有孩子,奶奶年事已高,怕是沒有幾年就要壽終正寢,到時候能簽字的人只有邵震,我父親。
如果他知道你和小叔叔的關係,還會同意你陪護嗎?我是他唯一的女兒,我瞭解他。我承認,除了這一點外,我再沒什麼別的好允諾你,你也不需要,可入族譜這件事只有我願意,只有我能。”
邵震一席話割斷了藍澤言心中高懸着的利刃,這些事從他第一天和邵覆在一起就已經想到了。
這些年他們一直在尋求方法,他也很少問,可心裏總是會膈應難受。
他們不被承認。
他們只是朋友。
蛇打七寸,這個剛剛成年的少女已經找到了他的軟肋。
似乎除了答應之外,他再沒有別的選擇。
他咬了咬牙,問了句,“你要我做什麼,如果傷害到阿復我絕對不會答應。”
“放心。只是想讓你從中做粘合劑,讓我在成爲邵家主之前能得到小叔叔的幫助,要是速度能更快些就再好不過了。”
邵音絲毫不掩飾自己慾望的模樣震懾住了藍澤言,她要架空邵震,可他有些不明白。
“你是嫡系獨女,這一切只會是你的。”
“我有着和你一樣的原因。”邵音笑了笑,“只有更強大,才能保護住自己愛的人,對嗎?”
“嗯。”
藍澤言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提前預祝,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離開私房菜後,邵音立刻趕到機場,她已經提前訂了差不多時間的航班。
安檢,登機,總算踏上了歸家之途。
等我,柏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