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摳和田翠花是恨不得掐死李大丫,李大丫也是對他們恨得牙癢癢的。

    李鐵柱八歲、李大丫五歲時,她娘就得了風寒,一直咳嗽,到後來演變成肺癆。

    她爹從沒想着給她娘治病,她孃的病拖到後來愈加嚴重。在她娘得了肺癆後,她爹各種嫌棄她娘,對她娘不是打就是罵,還剋扣她孃的口糧。

    到李大丫六歲時,她爹就和田翠花兩人眉來眼去。爲了給田翠花騰位置,她爹變本加厲,直接要餓死她娘,要不是他們兄妹倆摳出自己的口糧給她娘喫,她娘也撐不到這麼久。

    她娘還在世時,她爹就張羅着把田翠花娶回家。等她娘雙眼一閉,雙腿一蹬,還沒出頭七呢,田翠花就立馬帶着李大妮進這個家了。

    自從田翠花進門後,李鐵柱和李大丫就成了地裏的小白菜。

    李大丫和李大妮名字就差一個字,誰看誰都不順眼,更何況李大妮是個內裏奸的,加上田翠花的枕頭風,李老摳更不待見李大丫,當然他連親兒子都不待見,更何況是個丫頭片子。

    在田翠花生下李寶根這個李老摳的寶貝命根子之後,李大丫兄妹二人就被糟蹋得就吊着一口氣。他們一家子的官司早就成了村裏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時不時有那大媳婦小娘子的嚼着八卦,對他們家指指點點。

    有一天李大丫從山上挖完野菜下來,路過鄰居門口,不小心聽了一嘴。

    “那田翠花還真是個狐狸精,都是寡婦再嫁之身還勾着我家大根幫她挑水,要不是我家大根保證下次見到她繞道走,看我不撕了她!”

    “你可得把你家大根看好了,我只要一見到她出現在我家大牛視線內就得把大牛叫走!你是不知道田翠花這人多愛搞破鞋!她嫁給田有糧好幾年都沒孩子,有人看見她和田有糧大哥田有金躲草垛,不久之後就生下了李大妮!”

    “誰說的?什麼時候的事?你快講講!”語氣裏說不出的激動、興奮、鄙夷!”

    “我大表嫂的孃家侄女就嫁到田有糧村裏。這事他們村私底下傳開了!要不你以爲田有糧人沒了,作爲田有糧唯一血脈的李大妮即使是女娃子,還能跟着娘改嫁改姓?田家可不缺錢,三十幾畝的田地,那麼大的一棟房子,能缺了李大丫一口喫的?還不是田有金婆娘不認李大妮,認爲李大妮不是田家的娃,是個野種!”

    “田有金的婆娘也不能那麼狠心吧,怎麼說都是田家的孩子。李大妮既不是田有糧的孩子,那也是田有金的孩子,給一口飯喫也行啊!”

    “呸!就你好心,我要是田有金的婆娘,早撕了田翠花和那野種了!誰知道是不是他們兄弟二人的孩子!田有糧死後,他們村好些老光棍趁天黑去找過田翠花,哦,對了,前幾天耍流氓被打瘸一條腿的吳達和馬大嘴也經常去找田翠花,估計連田翠花也不知道李大妮是誰的種。”

    “也是,李大妮長得不像田翠花,也不像田家兄弟……”

    李大丫聽過這些話就暗暗記在了心裏,從那後要是李大妮惹他們兄妹,她就懟過去,讓李大妮去找她親爹,吳達和馬大嘴還等着她這個女兒去端茶送水伺候呢!

    當然,李大丫每次也討不着好,她爹可是站在田翠花和李大妮那一頭的,每每她和李大妮鬧矛盾,她都得挨好幾棍扁擔的抽打。

    李鐵柱當時人小,也多半護不住她。

    兩兄妹對他們爹的感情早在她娘得病、她爹和田翠花搞上的時候就慢慢消失了,再加上田翠花進門後,她爹明晃晃的偏心眼,兄妹倆心中早當自己是沒爹沒孃的孩子了。

    讓李大丫對李老摳徹底失望、怨恨的是在她十幾歲時,李老摳在田翠花的慫恿下,想將她送給地主老爺當第五房小妾。

    那地主老爺都比她大三四十歲,孫子孫女的年紀都跟她差不多了,而且那地主老爺抽大煙抽得可兇了,聽說他的第四房小妾是不小心把他大煙掉地上,被打了一頓後沒有醫治後就死了。

    要不是李大妮得意忘形,在李大丫面前炫耀、咒罵,把李老摳和田翠花的如意算盤說給了李大丫聽,李大丫還不知道這件事。

    李老摳和田翠花想把她往火坑裏推,幸好那時紅軍來了,把禍害鄉里的地主給剷除了,要不李大丫還真想拿根繩吊死算了,畢竟那個年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她連逃都不知道往哪裏逃。

    也是那時侯,李大丫認識了隔壁村剛參加革命的富愛國。爲了逃離這個家,李大丫鼓起勇氣,表明要和富愛國結婚。

    而富愛國呢,他父母皆是被他們村的地主老財剝削而亡,家裏就剩他一個。他幾個叔公、伯伯、叔叔、嬸嬸怕他參加革命後有個萬一,就做主同意了這門親事。

    婚後的第三天,富愛國跟着革命隊伍走了,李大丫就留在富家等富愛國回家。

    李大丫婚後,田翠花和李大妮也沒消停,隔一段時間就到富家搜刮東西,在她跟前說風涼話,詛咒富愛國是個短命鬼。

    李大丫也不是軟柿子,當即就和她們母女幹起來了,幾人的矛盾越來越深。在李大丫心裏,李家除了大哥一家,其他人對她而言,那就跟仇人還差不多。

    在等待富愛國的日子裏,她也十分擔心富愛國出事,尤其邊上還有幾個內心狠毒的人時不時詛咒着,更令李大丫寢食難安。

    直到抗日戰爭結束,內戰爆發期間,富愛國爲了完成任務,匆匆回了一趟家,李大丫見到他全須全尾的才放了心。

    不過這內裏的事李大丫是不準備告訴幾個孩子,免得污了耳朵。

    李大丫一點也不怵她爹,張嘴就對她爹道:“爹,李大丫跟李寶根這麼大年紀還做賊,你可不要太動氣呀!你要是氣死了,我娘可怎麼辦!雖說她五十幾歲了,但那身段看着才四十幾,村裏好多光棍鰥夫都不介意她年紀大!”說罷也不管他們什麼反應,拉着富建業帶着其他幾個孩子和富愛國回屋裏。

    李鐵柱也緊接着帶幾個兒子回屋去了,至於李老摳的黑臉,他們一家子餓得眼前直冒金星,啥也沒看到。

    李老摳氣得直喘氣:“逆女!我當初怎麼就沒掐死她呢!”

    田翠花眼淚欲流不流:“李哥……我是什麼人你還能不知嗎?大丫她……”

    李大妮和李寶根一人扶一個,一邊給李老摳順氣,一邊給李大丫兄妹上眼藥水。

    此時的富春曉早已被外面的動靜吵醒了,不過她身體很虛弱,睜不開眼,只聽見了開門的聲音,以及一串腳步聲。

    “妹妹醒了嗎?”富建業到了貓嫌狗憎的年紀,一進屋就毛毛躁躁跑到富春曉面前,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頰,“還是我的妹妹可愛,大妮姨家的妹妹醜不拉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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