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全仙門爲我火葬場 >第19章 第十九章
    硯寒和鬼主?

    這個念頭在沈懷君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他又搖了搖頭壓下這個想法,心道絕不可能。

    硯寒是個心地良善的少年,雖然不通世事,又性子倔強,但在他眼中看來是可可愛愛的小貓兒。

    絕對不是那等誕生在上古神魔戰場、嗜血狂躁的鬼主。

    沈懷君將木盒合好,放入懷中,太陽灼熱,他打算回屋休息,路程走到一半卻撇到了牆角的仙鶴池。

    那仙鶴被他和柳齋養得肥碩,身子圓滾滾的,甚是可愛,他便腳步一轉走到蓮池旁,正要開口衝仙鶴說話,耳邊忽然聽到幾句細微的聲音,再仔細一聽竟然是硯寒。

    硯寒在牆後說話。

    “我說,餘信之,你竟敢同本座講條件,活膩歪了吧?”墨硯寒悠哉悠哉坐在牆頭上晃着白生生的小腿,下方是一團淺色魂魄,正是餘信之。

    人死即爲鬼,餘信之品行低劣無法入輪迴,人身一死,立刻被劃分到鬼域的管理範圍,魂魄便被小鬼主扣下了。

    餘信之他那核桃仁般大的小腦又怎會料到此事?如今有苦說不出,還未來得及緬懷過去,被鬼主嚇得哭都不敢哭。

    “鬼主在上,您儘可吩咐。”餘信之哭喪着臉道。

    墨硯寒睨了他一眼:“你嘴賤麼?”

    “哎呦喂,您瞧您說的,我是有眼不識泰山,哪料鬼主您隱居在青塢山呢!”餘信之嘴皮子溜得飛快,最後打了自己一巴掌:“我這嘴,真賤!”

    墨硯寒很滿意,又指了指牆根兒道:“下一條,你衝着小院的方向磕頭,磕個三天三夜。”

    餘信之站在原地,猶豫了。

    這沈懷君是修仙界人人唾棄的存在,他曾經也對此高談闊論,如今卻要自己給沈懷君磕頭,實在是下不去面子。

    墨硯寒的嘴角泛起一抹邪笑:“哦?你敢違背本座的命令?”

    那雙漆黑如深淵的雙眼幾番變幻,一道猩紅的豎瞳立起,死死盯着前方的魂魄。

    餘信之被嚇得雙腿一哆嗦,急忙跪下哐哐磕頭:“沈仙君,在下嘴賤,在下嘴賤!”

    墨硯寒滿意地瞧着這一幕,忽然背後傳來一道難以置信的聲音:“硯、硯……寒?”

    墨硯寒下意識轉過頭。

    而下一秒,沈懷君對上了一雙猩紅的鬼瞳。

    他腦海一陣眩暈,幾乎站不穩,盯着前方的少年看了又看,果然,熟悉的少年臉上是一雙鬼瞳,這雙鬼瞳太過熟悉,便是時隔兩百多年仍是無法忘記。

    “你、你是鬼主?”他仍是不敢相信。

    “我……”墨硯寒語塞,知道總有一天身份會被揭穿,只是沒料到竟是今天。

    “好吧。”墨硯寒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的確是鬼主。”

    沈懷君渾身顫抖,他一步上前,纖細又骨節分明的手指狠狠抓住了少年的衣襟,厲聲質問:“鬼主,你把硯寒的魂魄鎖在了哪裏?”

    墨硯寒眨了眨眼睛,一時懵了,他重複着:“我就是硯寒啊。”

    “荒唐!”沈懷君幾乎氣笑了:“鬼主,我將你鎖在鬼域兩百多年,你對我難道不是滿心滿腔的怨恨?你見我第一眼時難道不想將我殺了泄憤?”

    而硯寒將他帶回小院,每日煎茶送水,細心照料,又爲了一顆甜甜的桂花糖,甘願去學習接觸功法。

    真可笑,鬼主與硯寒,怎可能是同一人?

    果然,鬼主狡猾,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吞噬掉硯寒的魂魄。

    沈懷君手中的力道增加,神情冷得彷彿一塊萬年寒冰,強撐着氣息道:“鬼主,我大可以告知你,我早早生了死念,是這個少年讓我感到這人間尚有一絲暖陽。”

    “啊?”墨硯寒聞言傻掉了。

    沈懷君渾然不覺,壓低了聲音威脅道:“若本仙君感知沒錯,那條白玉芙蓉圈尚未完全消散吧?不巧,我留下一道禁制,一旦啓動,我身死,你亦無法存活。”

    “本仙君修爲盡毀,是個廢人,很樂意拉着鬼主同歸於盡。”

    說罷將少年狠狠向前一推,目光凌厲,氣勢如虹,即便修爲跌落、聲名全無,每日靠靈藥續命,他卻依舊是那位曾經劍道無雙、令妖族魔帝聞之膽寒的清霄仙君。

    而墨硯寒呆呆地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講不出口,忽而他一轉身,跳下牆頭,狼狽地逃離了竹林小院。

    *

    墨硯寒一路逃離,在一方湖泊前蹲下,波舍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主人,您還好麼?”波舍問。

    “不好。”墨硯寒道。

    事實上,他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會兒是沈懷君溫潤儒雅的笑,一會兒又是沈懷君疾言厲色的質問。

    “沈懷君說本座殘暴,又說本座是他在人間唯一的期望……”墨硯寒喃喃着:“波舍,沈懷君是什麼意思啊?”

    “……”波舍不敢出聲。

    墨硯寒望着寂靜無聲的湖水,又換了個姿勢擺出少年君王的氣勢:“雖然沈懷君誇了本座,可他又污衊我殘暴,本座要不要罰他?”

    波舍眼珠轉了一圈,向後推了一步。

    墨硯寒揪了揪頭髮,感覺自己腦袋快炸了,想着沈懷君真真是他天生的死對頭,寥寥幾句竟然就叫他陷入了糾結。

    忽然他心念一動,察覺到紅繩的異狀,“什麼?沈懷君他竟然在使用搜魂術?”

    顯然沈懷君在搜尋“硯寒”的魂魄,可硯寒就是鬼主,他怎麼可能尋到?搜魂術極廢精血,他一身病骨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本座、本座不能將真相告知於他。”墨硯寒揹着手走來走去,自言自語:“他身子病弱,得知真相後怕不是要傷情而亡。”

    墨硯寒擡頭看向波舍:“這樣懸霜草又白喝了。”

    波舍點頭如搗蒜:“可不是麼!”

    是夜,沈懷君身披大氅,雙腿盤坐,結印搜魂。

    不多時,他脣邊淌下一股鮮紅的血,結印的金光微弱,但他手指未曾落下,一直不肯放棄搜尋硯寒的魂魄。

    一陣陰風颳過,竹聲颯颯,大門忽開,鬼氣瀰漫,一隻黑靴踏入臥房,攜來陣陣鬼哭,乃是鬼主親臨。

    沈懷君睜開雙眸,來者正是一雙鬼瞳的鬼主。

    墨硯寒率先開口,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本座被你壓在鬼域,苦悶得很,借這副軀殼看看人間罷了,你急什麼?”

    沈懷君冷笑:“本仙君會信你?你到底要什麼條件,才肯放了硯寒?”

    墨硯寒並未回答,悠悠地走到茶桌旁,如往常般倒水沏茶,從袖口取出懸霜草的葉子攪了攪。

    “本座對仙君您恨意滔天,可惜有白玉芙蓉圈在,本座無法殺了您,所以沈仙君,還請您乖乖滿足本座的要求,才能保住硯寒的小命呢。”

    “第一條要求便是,喝下這碗懸霜草。”

    他走上前,伸手一把鉗住仙君的下巴,茶碗傾斜,茶水盡數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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