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有的,我給你拿。”老中醫說完走入內室去拿白布條。

    在外頭等待的梁晚吟閒來無事便一個人在醫館內四處晃悠,當初送小乞丐來時,還沒仔細瞧過裏面的佈局,現在才發現當真是別具匠心。

    地方並不是很大,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不光有草藥丹藥,還有各種醫療器具,雖簡易但非常實用。

    突然梁晚吟被角落裏的一樣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其造型不太像是用來治病的,在這醫館裏顯得尤爲格格不入。

    “那是什麼啊?”

    懷揣着滿腹疑問,她慢慢走過去,只見那裏靜靜躺着一根半臂長的木棒,其兩端分別綁着兩塊石頭,梁晚吟盯着瞧了半天,總覺得這玩意酷似啞鈴。

    老中醫拿着一捆白布條從內室走出,看到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角落裏的東西,隨即開口說道。

    “這東西是那孩子做的,昨日回來後不知怎麼了,突然就開始搗鼓這玩意,今早的時候還看見他拿着這東西舉上舉下的。”

    聽到這話,梁晚吟微微一愣,心情頓時有些五味雜陳,她似乎能明白小乞丐這麼做的原因。

    對方現在的樣子像極了當初那個拼命想要變強的自己。那時候父母去世,班上的人得知此事後總是欺負她,說她是喪門星剋死了自己的父母,時不時地就是各種言語暴力和動手動腳。

    爲了不再受欺負,自己便去報名學了散打,在練習過程中慢慢地從爲了自保變成了真正喜歡。後來選拔校隊,她去報名,剛上場就被校隊教練一口否決,理由是體格力量都太過於欠缺,並不適合加入散打隊。

    雖然慘遭淘汰,但自己依舊不死心地努力練習,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她選上了校隊,到後來還成爲了全國散打冠軍。

    “孩子,你回來啦,快看這是誰?”

    聽到老中醫的聲音,梁晚吟將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轉身來到門口。小乞丐見到來人,臉上先是萬分欣喜,下一秒又露出幾分膽怯,他知道對方今日來此的目的,是來給出答覆的。

    老中醫見兩人似乎有話要說,便很自覺地找了個藉口離開“我還得寫會醫囑,你們先聊。”

    第三人一走,在場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梁晚吟咳嗽了幾聲,轉而來到剛纔的角落。她思索了一會,並沒有直接提起學武的事,而是換了另一個話題。

    “你是怎麼想到做這個的?”

    小乞丐見對方發現了自己做的東西,臉瞬間變得通紅,猶豫片刻後掏出紙和墨塊刷刷刷寫下事情經過,將其遞給梁晚吟。

    紙上大致意思是偶然見到村裏的武夫經常會舉石擔來鍛鍊臂力,便想着去討一個,但對方覺得他年紀太小並沒有答應,所以就只能自己做了一個湊合。

    梁晚吟看完後噗嗤笑出聲,她能想象到小乞丐去要石擔時的表情神態有多麼窘迫。

    小乞丐見對方笑得不能自已,心裏十分慌亂,總覺得自己在恩人面前的形象越發像個傻子了,學武之事怕是要黃。

    可誰知下一秒梁晚吟的話卻出乎他的意料。

    “晚上夜涼衣物多穿些,今晚辰時來長青山山腳處等我。”

    小乞丐聞言先是呆滯了一會兒,隨後反應過來興奮地跳了起來。

    梁晚吟見自己小徒弟那開心樣不由得會心一笑,隨後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估摸着差不多該回去了,轉身跟老中醫打了個招呼,拿起那捆白布條往門外走去。

    從醫館一路回到家中,一進門就看到江語嫣正忙活着擦拭桌椅,她聽到聲響擡起頭,看到來人十分生硬地擠出幾分笑容,梁晚吟點了點頭以示迴應。

    經過昨天的事,她也不知該如何與對方相處了,總覺得兩人的關係很難再回到從前那樣。

    到了晚上,梁晚吟掏出嶄新的白布條,打算給李子夜重新換藥,剛揭開其舊的包紮,就愣住了。

    對方的傷口竟都快完全癒合了,這讓她不禁再一次感嘆這些小藥瓶的神奇。

    兩人洗漱完便照舊各自睡在各自的地方,過了一會,梁晚吟算了算時間估摸着小乞丐已經在山腳處等着了。

    她慢慢爬起來往牀的方向張望,聽到那均勻綿長的呼吸聲推斷對方似乎睡得正熟,隨後輕手輕腳地穿上衣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往外走,再將其緩緩合上。

    可誰知就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牀上的李子夜忽地睜開了眼睛,然後起身望向緊閉的房門,眼神似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梁晚吟爲何要半夜偷偷外出,百思不得其解下他選擇跟上去看個究竟,隨即立馬穿上衣服,出門尋找對方的蹤跡。

    梁晚吟走在漆黑的鄉間小道上,按照記憶的方向往長青山走去。

    一路上左顧右盼,見四下都沒人,暗暗舒了一口氣。

    隨後想起剛剛偷跑出來的場景,臉上浮現出一絲糾結,她並不是沒想過將教武的事與李子夜說,但一個農家女會武功着實不符合常理,恐引起對方不必要的猜測,她決定還是祕密進行。

    由於思考過於專注,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被跟蹤了。

    轉眼來到山腳處,梁晚吟剛到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蹲在一塊大石上。

    見到來人小乞丐猶如彈簧般騰得一下站了起來,隨後手足無措地跟在自家師傅身後進了山。

    兩人來到上次打兔子的地方,梁晚吟拾掇了一些柴火,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打火石,一通操作後成功點燃了木柴,溫暖的火苗在瞬間驅散了夜裏的寒涼。

    迎着跳動的火光,她嚴肅地說道。

    “學武並不輕鬆,可以說十分艱苦,堅持不住,半途而廢的大有人在,你確定你想好了?”

    小乞丐聞言極爲認真地點了點頭,眼神堅定不移。

    緊隨其後而來的李子夜躲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後,看着眼前這一幕越發迷惑,爲了更好地觀察情況,他腳下一瞪,隨即便上了樹。

    如果梁晚吟此刻能看到的話,估計會當場看傻眼,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嗎?

    樹下,梁晚吟先是給小乞丐普及了散打最基本的步法,拳法,腿法以及摔法。

    隨後便開始熱身運動,繞着樹慢跑兩圈,俯臥撐,蛙跳以及各種壓腿等等,一通下來小乞丐累出了一身汗。

    但其實爲了照顧對方的體質,梁晚吟已經省去了很多次數以及內容。

    休息片刻後,緊接着就是戰鬥時的預備式姿勢練習,兩腳前後站立,腳掌着地,腳後跟微擡起,兩膝自然彎曲,含胸收腹,兩肘自然下垂,護於兩肋。前手大於九十度高於鼻尖,後手小於九十度放於下顎,下顎微收,目視前方。

    第一天梁晚吟並不打算讓小乞丐一下子學太多,只教了其中一小部分,隨後兩人圍坐在火堆前進行休整。

    “明日卯時還是來這匯合,我們繞着這村子跑上一圈再回去,平日裏我不在,你就做些體能方面的練習,另外不要餓着自己肚子,飯得喫飽,明白了嗎?”

    聽着自家師傅的教誨,小乞丐猶如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

    隨後梁晚吟突然想到什麼,開口問道。

    “哦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聽到這話,小乞丐眼裏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去,默默低下頭掰着指頭,不知在想什麼。

    見對方這個反應,梁晚吟懵了一下緊接着語氣不確定地問道“你沒有名字還是不記得了?”

    小乞丐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着實讓梁晚吟有些意外,她思索了良久轉而試探性地出聲。

    “那我給你取個怎麼樣?”

    小乞丐聽到這話猛地擡眼看向自己的師傅,似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但很快眼睛裏便顯露出欣喜之色,用力地點了點頭。

    “梁晚風,以後就叫你小風如何?”

    梁晚吟記得父母曾對她說如果以後生個弟弟的話,就叫他梁晚風,現在把這個名字給小乞丐,也算是另一種延續吧。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隨後踩滅火堆便下山各自回家,約定明日再見。

    梁晚吟回到家後,輕聲推開房門,見牀上的人依舊熟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殊不知李子夜早她一步先回來了。

    至此之後,梁晚吟便開啓了白天家務,晚上教武的兩頭生活,一連三天都是半夜出去一個時辰,清晨又是一個時辰,隨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躺回被窩。

    這一切李子夜都心知肚明,在第四天的時候,他終於按耐不住了。

    就在對方一如往常想打開門出去時,他突然就坐起身來,嚇得梁晚吟狠狠一哆嗦。

    “你,你沒睡啊?我就是肚子有點疼,想出去上個茅房。”

    李子夜見其一臉的心虛,嘴角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心中難得生起幾分逗弄的心思。

    “哦?出去上茅房穿得這麼整齊啊。”

    “外頭冷嘛,我怕凍着,你不用等我早點睡吧,我怕是有好一會呢!”梁晚吟說完作勢就要往外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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