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吟點點頭,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她也很識趣地不再多問。
“小姑娘,你可知小風現在在哪?”
“不清楚,我最近很少見到他,他似乎有很多事要忙。”
自從上次喝酒喝到斷片,小徒弟就一直躲着她,這讓梁晚吟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那天撒酒瘋了把對方嚇着了,她想找個機會問清楚,可怎麼也碰不到人。
曲流殤意味深長地看了女孩一眼,說了一聲知道了便轉身離開。
見人走遠,梁晚吟準備去看看許輕舟,當初因爲情況緊急,自己出於無奈只能將對方獨自留在崖頂,期盼着藥谷的弟子過來尋人時可以發現他,好在她賭對了。
她本想着回到藥谷就去找許輕舟,卻被曲流殤告知對方在靜養,不宜打擾,昨天總算是解禁了。
就在她剛要出發時,一陣風忽然吹來,地上的紙屑隨風飄落至河中,剛碰到水忽地燃燒起來,又在頃刻間熄滅。
梁晚吟見到眼前這一幕微微發愣,一個不好的預感隨即油然而生,她趕忙往曲流殤離開的方向追去。
另一邊,曲流殤尋了半天,終於在藥圃的角落裏找到他想找到的人。
梁晚風手持剪刀正在給面前的一株藥草修剪葉子,只是他眼神放空很顯然心思不在這。
眼看那藥草禿得只剩下杆了,曲流殤十分肉疼地上前勸阻。
“小祖宗別剪了,再剪這藥就沒用了。”
梁晚風聽到聲音回過神來,看到藥草的慘狀,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尷尬地把剪刀丟到一邊,詢問對方找自己何事。
曲流殤清了清嗓子,故作坦然地說道:“我有事要出去一段日子,給許老弟施針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待會我會將需要注意的點一一講給你聽。”
“你要去哪?發生什麼大事了?”梁晚風雖然在谷內只呆了幾年,但在此期間曲流殤從未出過谷,此次突然說要外出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曲流殤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會如此警覺,就在他不知如何矇混過關時,梁晚吟突然氣喘吁吁地趕到現場。
“前輩,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梁晚風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出聲附和。
“阿姐去,我也要去!”
“哎呀你倆怎麼回事,搗什麼亂,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嘛!”曲流殤被這姐弟倆搞得心態都崩了,氣到跺腳。
梁晚吟斂了斂心神,讓自己鎮定下來,開始解釋:“前輩,你聽我說,你被閻羅冢的人給盯上了,那信紙上塗了一層特殊的油,那油遇風即幹,遇水即燃,是他們用來追蹤信物的手段之一。雖然我不清楚他們爲什麼會找上你,但可以肯定的是藥谷外面現在一定有大批殺手在等着你!”
曲流殤聽完陷入沉思,他對這個殺手組織略有耳聞,裏面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只要錢給夠,什麼人都敢殺。
但軍營的救治也不能不去,雖然李子夜在信中說已經把中毒者控制住,但其他人感染的機率依舊非常大,蝕智蟲可藉助鮮血,口水,很多媒介進行遷移。
梁晚風看到對方爲難的樣子,走上前抱拳行禮,“師傅,讓我和阿姐替你去吧,我倆武功不差能自保。萬一你出什麼事,你讓師母和悠然,還有那些藥谷的弟子怎麼辦。”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話畢,氣氛安靜得好似突然有人停住了時間,曲流殤沉默半晌,深嘆一口氣終是點頭答應。
梁晚吟他們連夜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便打算出發去軍營。
衆人出來相送,其中包括坐在輪椅上的許輕舟,梁晚吟看對方氣色比起之前紅潤許多,心下安心不少。
許輕舟將一個包裹交給女孩,說是裏面有兩封信想麻煩她分別交給李子夜,還有鐵騎軍的將軍蕭重山。
梁晚吟一口應下,連連作出保證會親自交到他們手裏,說完帶着小徒弟踏上去往軍營的路途。
兩人一路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絲毫懈怠,時刻注意着周圍的情況,以防有人偷襲。
期間,閻羅冢派過不少殺手過來,但都被他們一一打退,殺敵主要有梁晚吟,療傷有梁晚風,兩人配合相當默契,像一道密不透風的牆擋住了所有的攻擊。
很快,他們來到一處密林前,這是通往軍營的唯一一條路,但同樣的裏面必然是危險重重。
“小風,準備好大殺一場了嗎?”梁晚吟抽出劍指向前方,眼神堅毅異常。
二人走進密林,感受着身邊的風吹草動,忽然幾道冷鏢措不及防地從他們背後襲來。
他們趕忙轉身揮劍去擋,緊接着從四面八方竄出好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清一色蒙着面看不清具體的樣貌。
爲首的一人站出來叫囂着讓梁晚吟放下武器,速速投降,興許還能有個全屍。
梁晚吟冷哼一聲,言語間滿是譏諷。
“一羣臉都不敢露的膽小鬼,就別說大話了!”說完直接揮劍斬向敵人咽喉。
爲首的那個男人瞬間被濺了一身血,旁邊的同伴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殺了。
男人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萌生退意,但緊接着又往前走了走。
若此次還不完成任務,他們回去也是死路一條,比起閻羅冢的那位大人,眼前的兩人似乎還要好些。
下一秒,兩方人展開激烈的廝殺,密林間響起此起彼伏的刀劍碰撞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梁晚吟他們從白天殺到黑夜,身上的衣衫早已被血浸透,兩人大口大口喘着氣,體力瀕臨枯竭,但敵人仍在繼續涌來。
他們根本來不及休息片刻,新一輪的戰鬥馬上又接踵而至。
梁晚吟咬了咬牙,繼續揮劍上前,無論如何她都要殺出一條血路來,即使自己留在這,也要讓身邊的小徒弟活着出去。
一個,兩個,三個……
數不清的敵人倒在她的劍下。
不遠處的大樹上站着一個黑衣男子,他手託着下巴饒有趣味地看着梁晚吟在人羣中艱難廝殺。
前段時間自己手下的人都折在這個女孩手裏,這讓他不免對對方有些好奇,今日特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現在看來的確是百聞不如一見,女孩的身手,還有那永不服輸的眼神都讓他覺得非常有趣,不由得很想把對方招入麾下。
前提是她能在此次決戰中活下來。
梁晚吟擦了擦被血糊住的眼睛,但似乎沒什麼用,視線仍舊模糊一片。
她的身體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
就在這時,敵人揮舞着大刀直衝她而來,可梁晚吟已然沒有力氣能躲開此擊。
一個熟悉的身影義無反顧地擋在她面前,霎時間鮮血飛濺,天地彷彿都染上了一層血色。
“小風!”
梁晚吟絕望地發出一聲嘶吼,趕忙過去接住對方,但很顯然爲時已晚。
小徒弟的左胸口被徹底貫穿,那傷口觸目驚心,他的臉色慘白得就像一張白紙,毫無生氣可言。
梁晚吟抱着對方冰冷的身體淚流不止,心好像被挖了一塊似的痛得無法呼吸。
一個五尺大漢站在一旁笑得格外開懷,嘲笑她不自量力,異想天開地以爲靠兩個人就能戰勝閻羅冢。
隨即舉起那柄大刀對準梁晚吟作勢砍去。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穿雲箭忽地從另一邊飛來,直接給他的腦袋來了個對穿。
大漢應聲倒地,眼睛睜得瞪圓,顯然是死不瞑目。
緊接着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李子夜率領一隊精兵快速往這邊趕來。
他飛身下馬掃清眼前的敵人,徑直來到梁晚吟身邊,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禁臉色大變。
梁晚吟眼見來人,不顧自己的傷勢拼命拽住對方的衣角,哭着讓他救人。
“李子夜,你快,快救救小風!”
李子夜趕忙從懷裏掏出藥瓶,將裏面的藥丸依數塞進梁晚風的口中,然後將止血藥像不要錢似的全部灑在對方左胸的傷口上。
隨行的劉方遠揹着藥箱急匆匆地趕過來,看到梁晚風的傷勢瞬間呆住,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其實根據傷勢來說,他已然可以判定對方是無藥可救了,但看着李子夜他們拼命救人的樣子,他仍是有點於心不忍。
隨後他托起對方的手去摸脈搏,原本以爲會毫無動靜,沒想到竟感受到微弱的跳動。
這一發現無疑是意外之喜,他連忙側耳靠近梁晚風的胸口,發現那心跳聲竟然是來自右邊。
“這孩子的心居然長在右邊,快快快,快帶回軍營,他還有救!”
聽到這話,原本心如死灰的梁晚吟瞬間大喜過望,只是下一秒她就直接暈了過去,好在旁邊的李子夜及時接住了她。
長時間的廝殺讓她嚴重脫力,還有那身上數不清的傷口,她的情況比起梁晚風來說並沒有好太多,純靠信念一直堅持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