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長相清雋的少年突然站出來說道:“此事的確正如李將軍所說,是明陽王府的公子先對首輔大人不敬,纔有了後面的事端。”

    隨着少年的起頭,更多的人站了出來,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真相說出口。

    江朔風冷汗直流,偷偷瞄向自己的父親,見其臉色鐵青,心下越發不安。

    一旁的江海蔚越聽越火大,覺得面子掛不住,氣急敗壞地扇了對方一巴掌,怒吼道:“混賬東西,就知道給我惹禍,還不快點道歉!”

    江朔風猝不及防被扇倒在地,他捂着臉只覺得火辣辣得疼,擡起頭表情滿是不可置信,愣了好久。

    從小到大,父母親就沒對他說過一句重話,更別提打罵這種事,他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如此狼狽。

    在父親的眼神威逼下,他只得咬咬牙爬起來,踉蹌地走到許迎暉面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許迎暉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雖然自己與家裏的老頭子向來不對付,但他決不允許別人隨意詆譭他。

    面對此人的道歉,他不想接受,甚至萌生出幾分挫敗感,恨自己是個懦夫,還不如蕭婉柔那般有勇氣。

    遲遲沒等到迴應,江朔風生出幾分不耐煩,剛想發作,就被自己姐姐出聲打斷。

    “既然事情已經明瞭,那我自然也要遵守承諾,來人拿繩子!”江閔月看出江海蔚是想大事化了,但她可不會就這麼輕易作罷。

    必須讓弟弟好好喫次苦頭,長點記性,這般驕縱自滿,以後怕是更難管教。

    “閔月,你到底想幹什麼!朔風已經知道錯了!”江海蔚一把奪過繩子,他真的生氣了,本想着快點結束此事,但自己女兒非要鬧大,他十分不理解。

    江閔月昂起腦袋,無所畏懼地直面對方:“哼,他知道錯了?你看看他那不服輸的樣子,心裏指不定還覺得委屈。今日之事若就這麼算了,爹爹你就是助紂爲虐,往後我們明陽王府難逃一個仗勢欺人的罪名,難道爹爹就不怕給陛下蒙羞嗎!”

    “你!”江海蔚怒從心來,舉起手就要給自己女兒來上一巴掌。

    江閔月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誰知過了一會沒有等到預料中的疼痛,她緩緩睜開雙眼,發現梁晚風就擋在她面前,看着男人的背影,她不禁心動不已。

    梁晚風死死抓住對方的手腕,江海蔚疼得直抽氣,剛想開罵,在看清面前人的相貌後,瞬間愣在原地,那撲面而來的熟悉感讓他爲之一震。

    直到手被鬆開,江海蔚纔回過神來,只是目光依舊停留在對方的臉上,不願挪開半分,表情驚訝之餘還透着幾分恐懼。

    這一舉動着實過於反常,引得圍觀羣衆議論紛紛,梁晚吟見此也不由得在心底犯嘀咕,這明陽王府的王爺難道認識小徒弟嗎。

    她轉過頭與李子夜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看來是想到一塊去了。

    接下來的事情讓衆人始料未及,江海蔚突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對着蕭重山他們十分認真地拱了拱手,說道:“此事是犬子太過任性,言語上對首輔大人多有衝撞,過後我會親自帶這逆子到陛下領罪,還望各位不要與他一般見識,饒他一次可好?”

    蕭重山面露疑惑,對方這番操作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不得不承認這已經是現如今最好的處理方法,他回頭看向許迎暉,詢問他的意見。

    許迎暉眼神複雜,良久還是點頭默許,雖然心中依舊有氣,但他不想讓蕭重山爲難。

    此事到這算是告一段落,衆人四散離開,江閔月看見梁晚風要走,趕忙跑過去想要說聲謝謝,但沒跑幾步就被自己父親拉回來,不顧其掙扎拖回營帳。

    梁晚吟他們回去後,特地尋了個藉口將梁晚風支開,然後聚在一起討論剛纔江海蔚異樣的舉動。

    “那明陽王爺好像認識小風,但反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梁晚吟率先開口,她眉頭緊皺,眼中似有抹不開的憂愁,她從未想過小徒弟的身世竟會與皇親國戚有所牽扯,從某種方面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李子夜看出她的憂慮,輕拍對方的肩膀,柔聲安慰:“明陽王府那邊我會加派人手深入調查,一有消息就立馬通知你。”

    梁晚吟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心中仍舊擔憂不已,問道:“先不說明陽王府的事,子夜,在此之前你可有查到什麼其他線索?”

    李子夜聽到這話神情瞬間變得嚴肅,認真地點點頭,然後把自己的調查結果向衆人說明。

    “我派人去青山村附近走訪,經過多方打聽得知,有人曾在隔壁的落霞村見過小風,那時他在沿街乞討,身邊還有幾個差不多歲數的孩子跟他一起,無不是傷痕累累,甚至手腳殘廢。據對方所說,有個男人每天都會準時將這些孩子帶到街上,然後到了傍晚又將他們帶回去。看這情況就是借孩子來博取同情心,替自己斂財,至於小風大概率是僥倖逃出來,然後一路逃到了青山村。”

    梁晚吟聞言眼眶泛紅,小徒弟的遭遇讓她心疼萬分,她難以想象對方是如何拖着受傷的身體一步步走到青山村,回想起初見時的模樣,她越發難受得緊。

    李子夜默默遞給對方一塊手帕,微嘆一口氣,接着說道:“小風的出身肯定不是尋常人家,他精通書畫,且舉手投足間很是不凡,再加上明陽王府這件事,想來非富即貴,若順着這條線查下去我覺得很快會有結果。”

    衆人紛紛應聲表示贊同,而後幾人又說了一會後續的計劃,便各自去忙其他事了。

    被支走的梁晚風回到營帳,雖然大家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他仍舊察覺出幾分不對勁。

    他看到梁晚吟的眼睛有點微紅,似是哭過,這讓他不禁有點擔心。

    可見其笑着與自己聊天,梁晚風明白對方在有意隱瞞,不想讓他起疑。

    出於對自己師傅的信任,梁晚風沒有多問,將諸多疑惑埋藏心底。

    在這之後又過了幾天,圍獵正式結束,大部隊啓程返回皇宮。

    梁晚吟因爲任務,開始勤加練習,每日清晨便早早地起牀來到練武場地,對着木樁進行擊打訓練,直到黃昏落日才結束回到房間。

    期間除了喫飯喝水,其餘時間都在練武,這拼命的幹勁讓其他人忍不住開始擔憂梁晚吟的身體,多次勸阻她不要如此辛苦。

    但梁晚吟每次都是笑笑,說句沒事,然後繼續訓練,這點程度她還是可以接受的,跟她在現代時差不多。

    除此之外,她非常樂得其中,這久違的充實感讓她頗爲懷念,不知不覺就沉浸於此,每天就是房間和練武場兩點一線。

    一個月過後,迎來了與寒朝對決的日子。

    梁晚吟跟隨將軍府的人一同入宮,宮內的佈置比起之前豪華許多,很顯然爲了寒朝的到來下足了面子功夫,添置不少裝飾物件。

    他們穿過走廊花園,一路來到此次比武的會場,現下已然到了不少人,人羣中有十幾個高大的漢子尤爲突出,且服飾穿着與周圍環境顯得格格不入,應該就是寒朝的人。

    雖然人數不多,可光是站在那裏,就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站在最前頭的男人身高近兩米,猶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眼神銳利如刀,打量着周遭的環境,他的長相有些粗獷,有着濃密的絡腮鬍,還有刀削闊斧般的臉龐。

    其身邊還有個小女孩,長得很是可愛,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一雙小鹿眼興奮地東瞧瞧西看看,笑起來雙眼彎彎像皎潔的月牙,嘴裏時不時地發出驚歎聲,要不是被男人拽住胳膊,恐怕下一秒就要撒丫子狂奔。

    過了一會,宇龍澤出現在現場,他低頭對身邊的趙歡耳語幾句,趙歡邊聽邊點頭,然後朗聲宣寒朝的人上前覲見。

    男人領着小姑娘還有部下緩緩往前走,每走一步,地面似乎都在顫抖,引得大臣們面露驚恐,竊竊私語。

    他們來到宇龍澤面前,單手放在胸口然後微微鞠躬,這是一種表示尊敬的禮儀,但男人眼底似有寒芒涌動,暗藏殺意。

    宇龍澤微挑右眉,自然也看出對方的那點心思,但臉上依舊如沐春風,笑得親切無害,甚至走下高位親自扶起男人,故作熟稔地問候對方近況,兩人好得彷彿親兄弟一般。

    到了晚上,宇龍澤給寒朝的人接風洗塵,特地安排了一場盛大的宴席,梁晚吟本想坐到上次的位置,但宇龍澤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直接又把她安排到李子夜身邊。

    喫飯席間,寒朝的首領突然走到他們面前,手持一杯美酒,笑着要與李子夜對飲,並說很期待明日與他的對決。

    李子夜微微一愣,剛想說點什麼,高位上的宇龍澤插話道:“寒寂,你搞錯了,明日的比試子夜不上場。”

    “什麼?!”寒寂原本維持的笑容出現崩壞,他本想借比試對付李子夜,不曾想會遇到這樣的變故,當即又追問:“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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