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溫度回暖,區域性供暖已通知在三月停止。

    三月十號,軀殼“王昇”需要參加省級競賽項目,進行日後省級及以上運動員評定。

    丁眠特意讓住家阿姨幫忙準備了幾份適合運動員的食譜,確保軀殼在這段時間能有充沛飽滿的身心狀態。

    於是,從二月底開始,軀殼“王昇”的日常住址就從大平層換爲丁家主宅。

    住家阿姨挺高興家裏熱鬧起來天瀾上學後,只有週末會回一趟主宅住着,有時候校內有其他事項,便無法陪在丁眠身邊。

    王昇又沒有周末,體訓時候一週七天都是訓練日,沒有歇息的時刻。

    於是,她就總是看到丁小姐孤零零地在家裏,有時候晚上應酬回來,累了乏了,也沒人搭把手。

    住家阿姨替丁小姐心疼。她對這幾個年輕人印象不錯,可究根到底,她是爲丁家人服務,在有了多年交情的前提下,自然是優先在乎、憐惜丁小姐。

    王昇回了主宅後,她就看着丁眠平時的飯量都大了點——準確的說,是她撥進碗裏的飯菜量大了點,如果有喫不完的,王昇最後都會一氣兒端走,極快地解決掉。

    住家阿姨還發現,如果是丁眠應酬遲歸的當晚,王昇就會像是林子夭、天瀾曾經照顧她那樣,主動地在她快到家的時間點等待她歸來。

    個高腿長,肩寬腰瘦的年輕人會站在玄關處,聽到門響動的聲音,腳步挪動,自覺上前。

    倘若喝酒多了,就會伸出手扶一把。

    如果沒有喝酒,只是單純累了,她就會看到丁眠靠在王昇身上好半天,閉着眼休息一會,直到休息夠了,這才動身上樓。

    這種默契在外人看來,極其微妙。

    就像是這三個本該有着競爭關係的年輕人在私下裏商量好了要如何照顧丁小姐,一個不在時,就換另一個。

    更微妙的是,他們都做得很好。

    住家阿姨觀察着,心中驚訝想

    不管是林子夭、天瀾,還是王昇,對丁小姐都很瞭解,知道她在應酬喝酒後的疲憊需要人照顧,也清楚她在加班工作後的倦怠不適。

    或是伸出手臂扶着腰,或是坐在沙發上讓她靠在肩上。

    那種氣氛,流淌在男女之間,兩人之間,蔓延着默契與心有靈犀。

    作爲見證過丁小姐與他們三人分別單獨相處過的人,住家阿姨很難評價這三個年輕人究竟誰和丁小姐更搭——她是真心分辨不出,因爲,單從肉眼來看,丁眠和他們三個人中的任意一個都完美匹配。

    她最終得出一個結果,並對此深信不疑。

    ——丁小姐不論是和他們之中的誰在一起,都很合適……如果是同時和他們在一起,被照顧關心着,那就更加合適了。

    又是一夜加班,丁眠半靠在車內背靠上,閉眼休息。

    幾十分鐘的車程,不太平穩流暢的交通,她沒能趁着這時間小睡一會。渾身的疲憊都在叫囂,捲曲着纏繞住軀幹。她有點不安地睜開眼,司機轉了下頭,恭敬客氣說快到達目的地“丁總,還有兩分鐘就到了。”

    她點了下頭,打起精神來,很快,到達丁家主宅。

    京市的氣溫已經開始轉暖,然而,外出時仍要穿得厚實,丁眠摟緊頸間的駝色圍巾,慢吞吞地和司機揮了揮告別。旋後往大門走去,這次,她懶得自己動手摁指紋開門。

    主身體走近大門,司機還沒開車離開,就望見老闆的別墅大門無聲自開,他差點嚇了一跳。下一秒鐘,室內燈光印襯出來的某個高大身影。

    門關閉的速度很快,沒有太多隱私泄露給外人看。

    司機唯一瞥見的私密瞬間,是那個挺w52ggdco拔高大身影伸出手臂攬住丁總的腰,另一隻手關上了大門。

    ……

    丁眠打了個噴嚏。

    她摸了摸鼻子,呆滯地看着面前的熱湯,聽着住家阿姨的喃喃憂心“喝點吧,萬一發燒就嚴重了。”

    氣溫回暖,流感頻發。

    丁眠以爲自己是加班疲憊,卻沒想到是生病不適。她沮喪地用勺子舀了一口熱湯,嗅着其中辛辣藥材的氣味,慢吞吞地喝起來。

    熱湯是住家阿姨常用的預防感冒的養生方子,算是獨家偏方,效果還行。喝完後去被窩裏悶着睡一宿,出一身汗,隔天起來就好得差不多。

    住家阿姨也不忘收拾出西藥,對王昇道“如果體溫計量出來有發燒,就喫這幾個藥。”她完全是囑咐丁小姐伴侶的口吻,憂心如搗地說完後,又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要是再不舒服,就喊我起來。”

    丁眠哪能讓住家阿姨一晚上不睡陪着她?

    “快去睡吧,”丁眠吸了吸鼻子,啞着聲音笑說“明天想喝粥,你睡好了起來給我煮。”

    把阿姨催回臥室休息,時間已經走到十一點。

    熱湯喝光,丁眠又給自己量了一次體溫。

    體溫暫時正常。

    匆忙洗漱後,迅速地鑽進被窩裏。

    室內的溫度屬實不算高,絲絲泛涼的羽絨被更是讓丁眠打了個戰。

    她本不想着讓軀殼“王昇”照顧主身體,原因很簡單,競賽項目時間迫近,如果軀殼被主身體傳染上感冒,那就不太妙了。

    方纔阿姨想讓“王昇”照顧丁眠,她說完以後,丁眠就藉機轉移了話題,沒有讓阿姨深入下去。

    但實在有點太冷了。

    丁眠翻來覆去睡不着,她開了空調,還是覺得不舒服,最後,冒着會把自己的軀殼傳染感冒的風險,決定擠擠挨挨着,兩個自己一塊睡。

    睡的時候沒有面貼面,她把主身體擠進軀殼“王昇”的懷抱,後背貼腹。儘量降低傳染的可能性。

    隨手可拿的桌上保溫杯,裝好了溫水。一旁擱着體溫計,以便不時之需。

    還有幾盒阿姨準備好的西藥。

    丁眠在昏昏沉沉中睡着,男性軀殼的體溫足夠溫暖她的手腳,幾刻前惱人的寒意緩緩褪去。

    軀殼“王昇”本身體熱,與肌膚溫涼的主身體接觸時,一暖一涼,互相傳達,竟然同時滿足了軀體感官。

    翌日,丁眠被熱醒了。

    她依舊是背對着自己,軀殼與軀殼相貼,睡時沒有什麼自覺,睡姿十分自由,手腳糾纏。

    丁眠反手一摸,可疑地沉默了一會。

    清晨時分,總是很難避免發生一些比較難爲情的事。

    成年女性幽幽地嘆了口氣。

    ……

    住家阿姨醒得早,她叮叮咚咚地在廚房裏搗騰早餐,期間望了下牆上時鐘,估算了下丁眠的起牀習慣,洗了洗手,上樓敲門。

    “丁小姐,醒了嗎?”

    她在門外高聲問,“有發燒嗎?嚴重的話一會去醫院吧。”

    丁眠已經醒了,“沒有發燒,我一會就起來。”

    年輕女性的聲線悅耳清澈,少了昨天深夜回家時的喑啞。阿姨也高興起來,她在門開起時,確定了自己的偏方熱湯確實有效。丁眠眼眸清澈,氣色不錯,可能是這熱湯喝了,一宿憋在被窩裏,出了一身汗,她換了一件新的睡衣。

    “今天去公司上班嗎?”

    丁眠搖了搖頭,說要偷懶一天“今天不去了。”

    阿姨也就不再問了“早餐好了,快下來喫飯吧。”

    轉身下樓時,並沒太多意外,聽到丁小姐臥室內傳來的略沉腳步聲。

    她欣慰想,王昇把丁小姐照顧得不錯,至少這一宿她看起來睡得不錯,狀態很好。

    喫過早餐,住家阿姨出發去市場採購食材,準備着幾天的日常飲食。

    她走時,丁眠在沙發上盤腿坐着,頭一回懶洋洋地不處理公事,選擇空閒放鬆一天。

    她走前,兩人朝她說了再見。

    採購花費的時間不長,住家阿姨回來時是上午十點多。她開門動靜不大,也沒意識到丁眠在睡——準確來說,是丁眠、王昇都在睡。

    寬大的沙發上,麥色肌膚的年輕人體格高大,幾乎能抵得上兩個丁小姐。

    他仰躺着,睡得很沉;丁眠同樣睡着,她蜷縮着手腳,躺在他的懷裏,指尖貼着王昇的脖頸,呼吸輕柔而緩慢。

    他們都沒有被她回來的聲響驚醒。

    住家阿姨“……”

    她擔心他們沒有蓋被子會冷,輕手輕腳上前,摸了櫃子裏的一條毯子要蓋給他們。

    誰料,還沒把毯子展開,就看到丁眠皺着臉,如同被熱得難受了,蜷了一下,要滾到一旁睡。偏偏,沙發的寬敞也有限制,更別說這裏還躺了個成年男性,顯而易見,她沒能滾成功。

    也許是身體本能,怕從沙發上掉下去。

    阿姨展毯子時,瞥見丁眠挪動之後,王昇手臂一展,把她摟緊了。

    一個摟着,一個被抱着。

    阿姨聽到丁小姐咕噥幾聲,迷迷糊糊的,顯然不是很清醒,只好被力氣更大的青年摟着。

    然後,由着他摟着,昏沉睡意中,熱得鼻尖都出汗了。

    漂亮的丁小姐毫無意識,閉着眼,可憐可愛地,憂愁小聲地嘆了口氣。

    她的臉頰擠在青年的胸膛上,雪白頰邊都泛起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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