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宏懿瞭然,但心下還是忍不住擔憂,叮囑道:“帝都的形勢,遠比塔北複雜。你若打定了主意前去,可一定要做足準備。”
明祈應聲:“封爺爺,我知道。”
臨走時,封宏懿纔想起來問她:“那個失蹤的易伯生,現在如何了?”
明祈側過頭,眉眼疏淡,道:“他已經沒有價值了。”
沒有價值的人,也就沒有存活的必要了。
明祈從不自詡正人君子。
她的路,從一開始就不清白。
……
四月下旬,已經坐穩了家主之位的方文檸大張旗鼓修改了方家族規。
族規第一條——家族內嫡系與旁系平權。
整個方家內部譁然震盪!
反對聲四起!
之前礙於老家主和方文檸分會長名頭的長老們紛紛跳出來反對,責罵方文檸這是叛族的大罪。
還有一衆嫡系子弟,與長老們同仇敵愾,逼迫方文檸改變主意。
甚至已經有人對方文檸的家主之位提出了質疑。
“看吧!這就是讓一個私生子當家主的結果!”
“烏煙瘴氣,成何體統!”
“老家主糊塗啊!這個方文檸分明是賊子野心!”
“……”
批判聲如潮。
嫡系一衆聯合長老逼迫上門,直逼方家大門,要求方文檸改變主意。
——最後都被她打了出去。
方平在時,她還會僞裝稍許顯得無害聽話;等她上位,就展現出了異於往常的強勢和冷漠。
她在方家內部修改了一系列的條例和規矩,引得不少人不滿震怒反對,但她對方家的掌控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滲透至深,大批人選擇擁呼她,幫助新規矩的實施推行,
方家的動靜沒有瞞過整個塔北上層,外界傳出各種議論聲。
幾乎無一不是批評和反對。
有人組局,在飯局上內涵、羞辱方文檸,嘲笑整個方家嫡系竟然被一個不入流的私生子、還是個女人壓在底下翻不了身。
那人的話骯髒又下流,充斥着對方文檸的意淫和身爲嫡系的滿滿優越感。
恰逢明祈和封槿在隔壁喫飯商量正事,走廊經過時聽了個正着。
明祈眉尖一挑。
封槿會意,一腳踹在了半開的大門上。
驚呼聲乍起。
“明小姐……明家主好!”
看到門口的明祈,裏面的人各個唰得白了臉,像見了閻王爺似的。
一個個忙不迭的站起來打招呼。
明祈點了剛剛出言不遜的人,問對方名字。
對方顫巍巍報了個名字。
明祈臉上表情不多:“許家?這是哪一家?”
明晃晃的嘲笑擺在明面上,卻沒有人敢在這時候反駁發怒。
包間裏的一個個紛紛站起來排成排唯唯諾諾,生怕觸了明祈的眉頭。
……這一位,現在可是真正的塔北第一人。
近日異動的根源、將塔北攪得不得安生的人、他們家主耳提面命不能招惹的大佬級人物。
就算是僅存的宋家方家都要避其鋒芒,封家更是聽她的話。
莫說塔北孫輩三代,就算是二代,見了她也要笑臉相迎的。
被點到的人心頭揣揣不安,再也沒了剛剛的囂張氣焰,諾諾的低頭不敢置喙。
明祈一拂袖角,示意封槿離開。
聲音不大卻響徹包間:“這麼不會說話,以後也不必說了。”
被點名的人臉色瞬間慘白灰敗下去。
整個上層噤若寒蟬。
……
對於塔北的現狀,明海其實是非常懵逼的。
當他收到消息,得知幾個大家族遭受莫名攻擊還反抗不了時,他還在心裏幸災樂禍。
那幾家在當年解決名正陽的事可沒少出力,如今遭殃也是活該!
明海覺得心頭暢快,在外面處理公務時感覺也輕鬆了很多。
然而慢慢的,他忽然發現這種“輕鬆”並不止源於他的主觀感受,而是……
當又一次和別人談合作,對方殷勤得恨不得把所有利益全讓給他,臉上的討好更是讓他覺得有種自己是人家爹媽的錯覺時,明海終於拉住了他的手,他鎖着眉打量對方,試探:“我是你爹?”
身後的明家人“噗”的噴出口中喝的水。
對方也是一愣,繼而點頭哈腰,臉上笑出一朵花:“明先生,如果你想當,當然可以!不過我司與貴公司的合作,是不是就可以敲定了……”
“……”
明海覺得世界玄幻了。
不止於此,明家手下產業的人前往市管部門辦理業務,那也是一路暢通,原本要跑個三四次都完不成的事,一次就能完成。
且全程由主管陪同,陪聊陪走路陪辦理,累了休息還有人專業人員代替去做,渴了喝水餓了喫甜點,一路開了綠燈似的。
走的時候那些公務人員還會拉着他們的手問滿不滿意、服務到不到位……殷勤得和之前天差地別,像做夢似的。
明家人哪試過這種待遇,對方像腳踩在棉花上似的暈暈乎乎出了大門,臨走前回過頭,還能看見主管帶着一羣人站在門口弓着身笑臉目送他離開……活見鬼了!
在接二連三受到對方莫名的討好後,明海終於逮了個有多年交情的外族好友問了清楚。
當然,聽完全程明海啼笑皆非。
“你說,塔北這些事都是我們家主做的?”
“行了老茅,別誆我了,這誰信啊!”
“正經的,問你事兒呢,重點可不是開玩笑。”
——對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明海慢慢品出不對味兒。
然後,在明祈教訓那個許家人的時候,他在拐角處聽了個全程。
他更是意外不解。
……那些人,爲什麼那麼怕他們小姐?
好友搭上他的肩膀,看着封槿推着明祈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
好友說:“以前大家都以爲明家主和封家太子爺是有點男女緋聞的,可眼下結合前面的種種,我想,只怕封槿也是她手底下的人……不,或許還有整個封家。”
他眼中帶着敬畏:“我們之前都被封家和明家的地位懸殊給誤導了……明海啊,你跟了個好主子。現在明家在塔北,誰敢與之爭鋒?”
“你們明家這位有腿疾的家主,纔是被所有人都看輕了的真正厲害的大佬。”
第二天,明海收到了來自許家消失的結果。
他這才心緒複雜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原以爲自己會是明祈立足於塔北的一大助力,沒想到還是低估了明祈的本領。
她的本事……遠超所有人預料。
但,如果前段時間秋、江、易家的敗落是因爲明祈,那方家和宋家呢?
這兩家……按理說也是和明祈有仇的。
有這個想法的不止他,還有塔北如今殘喘的諸多小家族。
他們都在等,等明祈的下一步。